他的心就这样翻滚起了波浪,久难平息。
怀里的人是那样的让他爱不释手,是那样的让他不能控制自己,可现在,很明显,她在自己索要之时不觉得快乐,甚至,可能感觉就是一种煎熬。
询问、倾谈容易,可说了又能怎样?说了就能让她沉沦其中么?这就不是用来说的事情!
他的眉头锁了起来。无疑,当务之急,是让自己、让她看清她的心,到底对他有意还是无意。
若无意……那就另当别论了,结局不过聚散两个。他更愿意尊重她最终的选择,而不是执意勉强。
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她。
整夜,两个人都没睡安稳。楚云铮起身的时候,苏晗装睡,直到他出门去上朝,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无颜相对。想解决问题,反倒把问题搞得更严重了。原来也就是自己清楚自己的不对劲,好歹还能蒙混过关,昨夜一过,成了两人都不能忽略的事实。
两相比较,她觉得还是做官更轻松。做官都能破罐子破摔率性而为,居家过日子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又觉得太夫人说的话真的很对……她投错了胎,为人妻、做女人,不是她能够胜任的。
郁闷了半晌,被翡翠半是哄半是挖苦地撵下了床。今日是静太妃的生辰,她这个不着调的王妃好歹也要表示表示。
吃罢饭,去请安,送了贺礼,之后坐在一旁,和利文清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闲话。
利文沂则和静太妃商议着,把贺寿的戏台子搭在哪里才好,静太妃温和地笑着,说让她做主就好。
苏晗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似乎被夺权了,不,是根本就没被给予过当家主持内宅的权利。从来没人跟她提过,让她主持中馈的事情。
为什么?这权利,她不要,可以;但是压根儿就不给她,就是静太妃和利文沂的问题了。
就算她和楚云铮问题不断,但那也是他们房里的事,和主持内宅是不搭边的,怎么这么久都能不问她一声呢?
感觉到自己被人无视了,让苏晗很不爽,当即就神色淡漠地起身告辞:“太妃和二弟妹商量内宅的事,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先告辞了。”之后,又对利文沂一颔首,“弟妹操持着内宅,辛苦了。”
利文清听出了这话里的深意,脸色变了变,随即冷声告辞,和苏晗一起出了紫竹院。路上,语声不忿:“怎么说也轮不到她利文沂来主持中馈,太妃那颗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苏晗笑应道:“兴许是看你我只会舞刀弄枪,便认定了我们无心打理这些事情。”
“说起来,这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费力不讨好。”利文清不好意思地笑,“我是真的不懂这些事,看到账册头就晕了。”
苏晗忽然想起了旁人误认为她被苏陌散尽家财的事情,不由一笑。静太妃和利文沂,估计也是这么看待她的吧?担心自己把王府内宅的财产挥霍一空,也是可能的。
无忧阁厅堂内,晚香正在收拾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神色极为专注。她是楚云铮的贴身侍女,负责料理他的衣食起居。
苏晗走路的声音本就极轻,此时行至门口,晚香也就无从发觉。
晚香一袭淡紫色衣饰,样貌娟秀,一双手的动作麻利而轻柔,似是对手中的每样物件都带着爱惜之意。这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在此刻看起来竟很是悦目。
苏晗微眯了眼,对相随左右的红玉翡翠摆一摆手,自己进门去,饶有兴致地观望。
晚香将案上东西一一摆放整齐,又细致地拂去尘土,满意地笑了一下,继而,拿起了之前放在桌案一角的几张宣旨,看了几眼,神色就变得格外温柔,手指滑过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手势更柔,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手。
苏晗的神色却冷了下来。这意味着什么?傻子也会多心的吧?是晚香对服侍的男子生了爱意,还是他们之间本就有暧昧?
苏晗没来由地有些生气,故意轻咳一声。
晚香抬眼见到苏晗,被吓了天大的一跳,很慌张地放下手中物件,屈膝行礼。
“下去吧。”苏晗扔下一句,坐到了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拿起那几张宣旨观看,不过是被楚云铮写残了要丢弃的废纸,这就更有问题了。字的确是好看,可也没好看到让人有晚香那种反应的地步吧?
瞥过晚香的背影,猜测着她的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侍女一般是到十八岁就被放出府,或者许配给家丁了。晚香这岁数,还留在楚云铮左右……
苏晗想起了苏陌。苏陌有一个通房丫鬟,太夫人提过,说是过一两年就把那丫鬟抬了妾室,也不枉服侍苏陌一场。
是,楚云铮至今也只有她一个王妃,府中无侧妃无小妾,可谁敢断定他身边就没有女人呢?在这个该死的时代背景下,有通房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苏晗昨日的不安立刻烟消云散,迅速转变为不平衡和不满。冷静下来,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可心情还是无法明朗起来。
近正午的时候,一众官员女眷前来为静太妃贺寿,苏晗和利文清强打着精神帮着利文沂应承。
女客们之前来王府,都是利文沂会客,今日见到苏晗,在加上楚云铮的关系,都围在她身边说长道短。
苏晗觉得这又不是自己的事情,费力不讨好,心情又实在是恶劣,神色不冷不热的。
利文沂第一次被众人有意无意地忽视、晾到了一边,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