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他发现了那幅画,知道那个男人恨他夺去了爱人的生命,就放在府里让他自生自灭。
那一刻,南雪垠眼里的痛是那样灼人,顾心然恍然,她长得像姑姑,大学士留下的画像不少,可见这位表哥也是见过的。这是触景伤情了!
其实顾心然不知道,南雪垠就见过那一次,南风燕根本不让他进内书房。
王妃看见南雪垠那样子,周身是那样的孤寂哀怨,这孩子这么些年一直过得很苦,心里苦。王妃刚要开口解围,就听见南雪垠半哑着嗓子,失声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不认我了。”
这样的痛彻心扉,顾心然一愣,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不认你?你想的美。”
又回身对顾元翼道:“表哥都说话了,你这个亲哥哥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当真是想不认我这个妹妹了?还是外面美女如云,牵挂着你,重色忘妹了!”
顾元翼摸摸鼻子,笑了笑,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行啊,我也表示,你说吧,怎么样都行!”
顾元翼心里满满的感动,一片柔软,他就想着,什么时候妹妹能像小师妹一样围着他缠着他,撒娇耍赖,走出自己的世界,让他干什么都愿意。
顾心然眼前一亮,仿佛坠入了无数颗晶亮的星星,嘴角的笑意灿烂夺目,直接把一屋子的人的心魂勾了去。
“那好,你就进宫去和皇帝伯伯说,你去稳定西秦天下,让我这个抵押在大将军府的质子回家。”
此话一出,不止屋子里,就连外面得着消息正要进门的安顺王爷也呆住了。
王妃猛地坐起来:“心儿,谁和你说你是押在大将军府的质子?”
顾心然美目流转,面上一派天真,讶然道:“不是吗?那可是冷夫人说的,我在将军府的一切花销都是我自己承担的,凤兰水阁说是我租住的一年五六百两的银子交着,帮我请的师傅是我自己付账,五千两银子。”
安顺王爷倒退几步,没想到冷刚如此欺负人,一咬牙,顾绵延就往外面走。
南雪垠已经恢复了正常,一闪身把安顺王爷拦住,清润的玉颜都是笑意:“舅舅这样多好啊,西南战事已经平息了,这几年都不会再乱,怡郡主也不用留在将军府了,一会儿我和元翼去一趟就得了。”
安顺王一想,对啊,这样一来心然就不用回去了!
心里一喜,正要开口,顾心然笑道:“就是,要去啊,就从后面的叶子胡同走,我们院子里的人都是从那边儿进出,记得把桂嬷嬷接回来,还有凤兰水阁里的人都是皇帝伯伯给的,我们得还回去。”
“一会儿拿上皇帝伯伯陪嫁给我的嫁妆单子,无功不受禄,也得还回去。”
南雪垠和顾元翼相视一笑,这样的妹妹好极了,两个人抬脚要走,不防顾心然又道:“对了,还有冷睿,那是我认得干儿子,如果能带回来,最好也带回来。”
最后一句话在王妃大睁的杏眼,王爷紧皱的眉头,南雪垠和顾元翼的目瞪口呆中,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
王妃缓过神,大声质问:“心儿,你个未出阁的姑娘,从哪里认了个干儿子?”
顾心然也有些不解,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桂嬷嬷是宫里派出来的,消息通传,自然是回报给皇宫。
眼看着女儿一双清透的凤目看向了自己,顾绵延轻咳了一声:“那是前些年冷昊暄中了春药,找了个女子解得,后来那女子抱着孩子找上门,冷家留子去母,打发那女子走了。”
“孩子就放在冷府谁也没当回事儿,心儿进门,贺新荷又是个小心眼儿,带出那孩子给心儿难堪,没想到咱们的心然单纯善良,就把那孩子收下了。”
王妃气的浑身打颤,伸手指着顾绵延,顾心然一看不好,谁让人指着鼻子骂也受不了,在别提当着晚辈了。急忙走到王妃床前,含笑道:“娘别生气,你没见过睿儿,他很漂亮,很听话,读书练武都很用功,要是你觉得女儿认不合适,就让哥哥认,要不表哥人也行,实在不行,娘你就认了。娘啊,你都没见,睿儿初初都不敢见人,那么小的孩子,手心儿里就有了茧子,比你家女儿我还会干活。明明都六岁了,我刚见他还以为才四五岁。”
顾心然的眼里是满满的心痛怜惜,一时间让王妃的心也软了下来,又觉得女儿不通世故,心里又是一酸,她这样能干自然是被人逼得,亏得有人还天天在自己耳边儿说,心儿没受苦。孩子越长越大,自然是张开了,也就长高了。只怕在自己府里,心儿长得更好。这样一想,又狠狠瞪了王爷一眼。再看看女儿花开嫩玉的脸,叹口气道:“你说的热闹,毕竟那是冷家的孙子,暄儿也没了,那就是唯一留下的根苗,人家未必肯让你带回来!”
顾心然一急,冲口道:“睿儿是冷昊暄唯一的儿子不错,可他不会是贺新荷唯一的孙子,留在府里一大家子人,那可不行。”
“再说了,娘都不知道,冷夫人为了皇帝伯伯给的陪嫁,曾经把我和桂嬷嬷骗去她的院子,我们进门院子的门就关了,要不是我用了缓兵之计,你们就见不到我了,谁不知道外面都说怡郡主身子羸弱,突然故去,谁也没办法。要不是桂嬷嬷处处留心,我一个大人都待不住,何况是个孩子!”
一席话听得王妃冷汗津津,眼泪一双一串的往下掉。顾绵延也是一愣,探子回报女儿自在逍遥,谁又知道是处处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