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然明白了,以前有王妃压着,文侧妃冷侧妃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是因为她病了,这是要浑水摸鱼了。想想在王府是由王妃照应着,将军府是由桂嬷嬷照料着,心里暗下决心,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困在深宅大院子里和一帮子女人勾心斗角。
接下来几日,顾心然俨然就成了管事的了,府里大小事务,都纷涌而来,原来王妃这一病,真赶上腊月里忙,本来两位侧妃还在争,可那天受了顾心然的气,一股脑儿的把事情都推到顾心然这里了。
她们是想看好戏,这样一位十指不沾阳春雪的绝色娇娃,以前从不精心,就等着撑不住来求她们吧。
一日两日谁也没想到,这位郡主看似娇柔,却一点儿都不好糊弄,短短几日,就把府里的事物理得干脆利落,制定了一套章程,人人有事儿可干,个个不能逃猾。比起以前王妃理事还要简洁,赏罚分明,底下的人暗暗咋舌,乖乖本想着那样天仙似的美人,就是摆着看画的,没想到人家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啊。
将军府也派人来看了,顾心然让朱雀送了封信给桂嬷嬷,告诉她自己在王府住些日子,等王妃好了再回去,若是冷夫人找茬儿,就去找冷老爷,要不找冷昊宁,或则冷昊和也行,实在不行,找冷昊晴也行。
要是冷夫人要东西,就随她去,只要护好人就行!
顾心然写那封信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贺新荷知道顾心然回了娘家,第一时间就去找麻烦了。
凤兰水阁里,贺新荷翘着腿,对着桂嬷嬷似笑非笑:“你说你一个奴才,主子也不再,你不让我把东西拿走,就不怕冷家的家法?”
内有良医随侍,外面的事不用操心,再加上一向放在心里担忧惯得女儿如此能干,如此孝顺,再加上底子够好,过了七八日王妃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问了樊齐,确定不会过了病气给顾心然,才打发人来叫。
那日见面儿,王妃都是半昏迷的,今日看了心儿玉润朱颜,花树堆雪,清雅恬淡,比自己期望的还要好。再加上这些日子近身伺候的几个婆子不断嘴的夸,王妃是越看越满意。
左右看看屋子里还算清爽,点了上好的檀香,窗明几净,王妃松了口气。一直以来王妃已经习惯了讨好女儿了,生怕女儿觉得不舒服了。
这样的拘谨,两个人都有些别扭,顾心然把一个册子放在桌子上:“娘,你那个法子管起府里太费时间,而且累人,这是女儿这几天的心得,你看看,用得上你就用,用不上你好了以后再换成你原来的。”
王妃有些哽咽了,人家生孩子她也生,有儿有女,本以为谁也指不上,没想到大病一场,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知道心疼自己。
又怕顾心然误会,急忙含泪带笑道:“都说生女孩不好,看看我的心儿多好,要是靠你哥哥那个兔崽子,指不定这一次我就去了,到时候看不急死他。”
这样含娇带怨,再配上王妃大病初愈褪下了明艳,显得有些楚楚动人的脸,顾心然心里暗笑,面上却附和道:“就是,没见过这样给人家当儿子的,咱得争口气,他回来就当捡到了,走了就当丢了,以后女儿一定多回来看娘,娘大病一场连个人都没见到,还说是学医的,咱们绝不原谅。”
王妃心里有些着急,这孩子原本就和人不亲,不会真的恨上她哥了吧。心里忐忑,嘴上不由放软了:“娘也就罢了,可恨的是他要是在家,你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顾心然出口接道:“对啊,你说谁愿意还没嫁人就守寡,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
外面扑通一声,接着又是扑通一声,王妃柳眉一挑,喝问道:“谁在外面!”
门外探进来个头,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硕长的俊美男子,拉着一个同样秀逸出众的美男子走进来。
王妃心里一喜,又是一怒,再有些心虚的瞧瞧顾心然,显然刚才是这两个小子在外面偷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
先前的俊美男子团团一礼:“舅母,妹妹元翼和我回来晚了,认打认罚,可是这不认哥哥的话也太严重了。”
他们两个被师门派出去历练,这一年根本就不在西秦,回到无极山才知道王府给写了好几封信,打开一看,两人都傻眼了,心然被人强逼着嫁人,冷昊暄那小子死了。心然那样的,冷刚的夫人和顾盼儿不和,当年生子后血崩而死,都和贺新荷有些关系,心然嫁过去那还得了。
两个人一商量,衣服都没换,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本来就想着历练完了不走了,京师里还有他们要保护的人,进了京都一打听,两人又是大吃一惊,心然养在深闺,这第一美人的名号怎么传的家喻户晓了。
再一打听,安顺王妃重病,两个人一路狂奔,大门都没走,直接从墙上翻进来的,没想到好几千里迢迢跑回来,听到人家母女两个这是要把他们开除了,顾元翼撑不住,脚下一软自己摔倒,把个趴在他身上听得津津有味儿的南雪垠也摔倒了。
南雪垠瞧着心然美美的背影,心里就像猫抓一样,他都多少年没见过心然妹妹了?记忆力那个冰雕美玉一样的小娃娃。长成什么样儿了?
等啊等,顾心然终于站起来回身,南雪垠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坐在地上。顾元翼也瞠目了。这是她那个冷冰冰的妹妹吗?南雪垠的心里在破碎轰塌,记得他曾经在大学士的内书房里见过一幅画,嗓子发哽,眼眶发热,这一刻南雪垠差点吼出来,为什么?为什么留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