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1)
入夜后,一人一马赶到山门前时却也只能撞上古刹前那两扇紧闭的门扉,可那人却不管人家闭客与否,逞自上前,举手便朝门扉拍去。而且,力道之重活似要将这两扇三四百斤重的木门给拍碎,直到有人寻声来开门,她方自歇下劲来。
“施主,本寺入夜后一律闭门谢客,施主若来上香明日请早。”小和尚将门半开,人却立在开启的门扉之中,阻挡之意显而易见。但听他说话的口气却是把九离当作了寻常上香客,这番拦阻委实不为过。
九离展颜笑来,似乎并不在意小和尚的阻意,微笑道:“小师傅误会了,我是来拜访贵寺的斐大师,路上给耽搁了这才没能赶上闭门之前入寺。佛主不是教导有言:与人方便,便是与已方便。我瞧小师傅面慈心善,他日必是得道高僧。这夜深山险,还请行个方便。”她这一句不带拐弯的拍马却实实的拍到了点子上,虽瞧小和尚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里却早已澎湃不已,这会儿正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双手合什微倾身,道:“主持这几日正在接待一位远来的客人,施主不妨先在寺中住下。”
“如此甚好,烦请小师傅引路。”九离亦是让步小和尚先行,但瞧在小和尚眼里却是满意非常,转身便自举步走在了前头。
九离随后趋步跟上,沿路经过大雄宝殿亦是被里头眩目的金光闪花了眼。但她只是瞥了眼,并未停下脚步,随着小和尚来到了西厢房住下。
天声朦胧泛白之际,九离就被寺中那一声接着一声亘长的晨钟吵醒,犹自翻身挣扎着下了床,边舒展着手臂边活络着筋骨。打开房门放眼瞧去,薄雾中的山寺已是一派生机勃勃,僧人们或是挑水入院,或是亭阶扫叶,露台之上一行武僧犹自在那打坐练功,依稀的还可听见大殿之上传来的诵经之音。
不自觉的迈步出了房门,徒行于寺中稀奇不已。
待到一处小院,被那虚掩的房门吸引住了目光,但听门内声动细细,这更加拦不住她那好奇之心,本是想着去找寻斐大师,却不料这一走走瞧瞧倒给忘了个干净。而如此神密处所她更是要一瞧究竟。
身形忽闪,人已掠上屋顶,揭瓦瞧去,除了满室缭绕的水雾,却也未瞧见其他什么。正自犹豫着是走是留,屋内突然有了动静。
水雾之中走出一位不着寸履的玲珑女子,虽是瞧着影影绰绰,但依九离的眼力还是能辨分的出男女。加之空气中散发出来少女独有的体香,她犹不自觉的皱着鼻头往自己身上嗅了嗅。
再往下瞧时,少女已将宽大的素衣穿在了身上,只瞧她用一支银簪子随手将丝缕挽了挽,未再做任何妆扮,素颜出门。
九离回身坐在屋瓦之上,暗忖:莫不是虔诚的香客在此沐浴斋戒。
正自想着,一个细微到可以忽略的声响犹自传入耳朵,虽是微不足道的声响,但她却实实的听进了耳里。未思人先动,纵身已跃回到了屋前的院落,举目但瞧那素衣少女踩着细步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再一低眼,挪开脚,便自瞧见了一方剔透莹润的血玉躺在地上。拾起细瞧,是一块图腾怪异的玉坠,但握在手里的感觉甚好,不似一般美玉。
再抬头看去时那少女的身影已没入了转角处。当际不假思索,举步便朝着少女的方向追了上去。
院门处不经意与蒙头走过之人撞了个正着,许是冲劲十足,这一撞倒生生的将两人都给撞的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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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额头,抬眼看去时怔了怔,忘记了再揉额头,禁不住皱起眉头。
“你。”
“你。”
却不料二人异口同声。
双双再一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咽了咽气,她已嫌恶地翻了翻眼。
未有思,便自又道:
“关你何事。”
“关你何事。”
如此三番同声却令二人纷不自在,各往一左一右退了步,未有留恋,两人遂尔擦肩而过。
“等等。”方踏出两步,身后人便低喝着令她停下了脚步,稍滞,甚为不满,未曾理会举步欲离。
“我叫你站住。”回身时,他已两步追上并拽住了她的手臂迫使她停驻脚步,拧紧的眉头盯着她瞧时,不知想哭还是想笑。
“诶,诶,诶,你拽着我做甚,有话说话。”挣开被萧禹拽住的手,口气不甚喜悦,挪了步脚,与之保持了距离。
“你身上怎会有这个东西。”摊开手,那方血玉赫然在萧禹掌心,盯着九离看时更是一眨不眨,似如要在她脸上瞧出什么。
“要你管。”伸手便自夺回了萧禹手中的血玉,复又道:“喂,别摆出那副死样子,咦……”浑身打了个颤,她亦不自觉了惊搐了下。这个男人自从摊上了谣静那小魔女后整个变了个人似的,既婆妈又扭捏。
岂料萧禹二话未说,拽起九离的手腕竟自往禅寺那头走去。
“喂,你要干嘛!快放手,不然我可不客气了。”拍着萧禹的手背却又不得不跟在他脚后跟疾步前行,而萧禹那只手就像是长在了九离腕上,任凭她怎么拽也拽不回。
“这个……”斐大师端看着血玉好一阵,除了满目的震惊与盈眶欲出的老泪,终于颤栗不能言。看着血玉,又看了看九离,几番下来倒把九离看的惊悚不已。只暗忖:萧禹疯了,这老和尚亦是癫了。
“大师。”萧禹在侧提醒了句,终于唤回了斐大师的注意。转向萧禹时亦是难掩喜悦的心情,抹了抹老眼,笑容可掬,道:“是她没错。”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不关我的事吧!”感觉不太对劲,九离挥手便自打断了萧禹跟斐大师独下的论断,她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这一个个跟吃错药似的。
之前还想着让斐大师给自己指点指点迷津,没曾想看到本尊后竟是……拂了拂心中所有的念想,想来她又是空抱希望在他人身上了。
斐大师笑颜不改,行至九离跟前,言重心长,却也更似如释重负般说道:“你便是萧禹找寻了十几年的妹妹,你该叫萧萱。”
“呵,呵呵,你,你说什么呢?”九离不自在的抽搐着嘴角,瞥眼在侧的萧禹,怎么也不愿将自己跟他划上对等关系,咽了咽气,复又道,“大师,你凭什么说我是萧禹的妹妹,你是看我们长的像还是你老眼昏花了。”
“就凭这个。”斐大师说着将血玉递回到九离面前。
有那么刻,她怔忡了。旋即朗声大笑,“哈哈……你,你们搞错了,这是我方才在院中捡到的。”
她庆幸,好在这东西不是自己的,要不真该跟萧禹扯上关系。反念一思,那方才院房内的少女不就是萧禹苦苦找寻的谪亲妹子了!
自得知朝歌承袭爵位后,墨君便‘乐’极生悲,加之兰琊这块废料都破天荒的因祸得了福,重返云中承袭爵位。他更是在息夜一行回到即墨的时候真就一病不起了。
含玉不知内里,但瞧墨君卧床不起便自寝食难安。于是在回到即墨的第二天便上落霞寺来焚香斋戒,打算为墨君祈求福康。
禅房内,一纤丽身影盘坐团蒲之上,案上摆有一尊菩萨金像,她口中不断的轻诵着佛经,手中亦是没有停下拨弄念珠。待诵完一页后犹自翻到下一页继续低眸轻诵。
突的,房门被人自外推入,她未有滞,诵经未歇拨珠未顿,似入忘我境界,不是外力可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