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去不远处的粥棚里买点食物,回医院跟念念解决晚餐问题,却听到有人在喊她。
“林姐!”随着一声低沉而亲切地召唤声,接着一位体形健壮的年轻男子就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林惜仔细打量一番,这才认出来人的身份,有些惊喜地说:“戴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几年没见,越长越帅了!”
戴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露出腼腆的笑容。“我刚回来三四天,找了份工作,今天才办理妥当。我姐让我明天去医院接念念出院的,林姐,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林惜脸上的微笑慢慢敛去,轻轻叹了口气。原来身为弃妇真的很悲哀,要时刻接受朋友和熟人怜悯的目光。
见林惜有些难堪,戴天连忙改变话题:“林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过来找个朋友,他不在。”林惜话音刚落,就见厉君浩挽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向这边走过来。她张大眼睫,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大大方方地跟他打声招呼,还是应该视而不见。
没有容她多想,厉君浩已经走过来。戴天看到他连忙站直身子态度恭敬地问候道:“厉总!”同时对旁边的林惜介绍:“林姐,这位就是特聘我回r市的厉总!”
林惜听戴萱说过,她的弟弟戴天在夺得省拳击冠军后就被r市的某跨国财团聘用,薪金非常丰厚,而且还允诺继续栽培他参加全国性的比赛。
只是她没想到聘用戴天的竟然会是厉君浩,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太小了。
看到林惜时,厉君浩的神色很平静,漆黑的眼瞳深邃到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迈向她的脚步带着种近乎于漫不经心的缓慢,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
悠闲地踱到林惜身边停住脚步,他看到林惜的俏脸略略有些严肃,便不着痕迹地推开怀里的女子,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直接问道:“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直接的措词让原本悻悻的林惜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她发现,既使时隔多年,既使他已改变到让她感觉陌生,但他的某些言行还是露出了过去的端倪。比如说,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而且总是能一眼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打了他是我不对!”厉君浩很诚恳地跟她道歉,并且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可他太过份了,不分青红皂白的乱骂人,还扬言要偷我的老婆……”说到这里,他很适时地停住。
林惜只有更尴尬,尤其看到他身边的那位美貌女子掩嘴浅笑,她的脸颊火烧般烫热起来。肖剑男的德性她太了解,他口没遮拦地胡说八道,按理说是应该被揍一顿的。尤其人家的爱妻这么美丽动人,自然宠爱倍至,哪容他随意亵渎。
“其实,也没打重。我吩咐人只是教训他一下,应该没有伤筋动骨!”厉君浩有些歉疚,想了想,说:“这样吧,他的医药费我赔偿!”
什么叫无地自容?林惜觉得自己纯粹就是来自取自辱。是啊,她跑来找他干什么?为肖剑男出头讨说法?或者是让他赔偿医药费?
林惜面红耳赤,只想赶紧落荒而逃。没有跟厉君浩说话,因为她怕多说一个字只有更难堪。转身对戴天说:“我得回医院了,明天你先不用去接念念出院,我想再观察几天看看。”
“好的。”戴天刚刚回答完,就见林惜已经急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白色飞渡车。“林姐,念念什么时候出院记得给我打电话。噢,对了,我的手机号还没告诉你……”
但林惜已经无心理会他说什么,径直坐进驾驶座,发动开车,仓惶逃离。
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道路上车流如梭。
霓虹的光影投在前窗挡风玻璃上,明灭忽闪,映着她清眸内盈满的泪水。
说不清为什么哭,只是心里憋闷得难受。
她感觉自己真的像个小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为什么她就不能清高些洒脱些?
他的妻子很美,也很时尚性感,跟他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当然,还有他的儿子,那么可爱漂亮的孩子!
作为一个男人,事业家庭双丰收,现在的他无疑已经站到了成功的顶锋。
他今天的意气风发愈加显示出了她的灰头土脸,她太没有自知之明,不但没有避之不迭还偏偏不自量力地往刀刃上撞。
有意思吗?
她狠狠地近乎于自虐般地将自己的下唇咬到发紫,可是再没有人疼惜地用指尖格开她的牙齿,嗔责她老是改不了这个坏习惯。
用力地吸气,还是没有阻止蓄满眼眶的泪水滑落。在斑驳陆离的霓虹光影投射下,在下班高峰期随着车流缓速前进的车子里,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去食堂买了饭菜,拎着上到念念住的单人病房,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而且卫生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林惜一惊,手里的饭菜差点掉落到地上。这时,看到一个小护士从门口走过,她赶紧叫住她,询问原由。
小护士奇怪地看着她,说:“孩子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她爸爸接走了她,你不知道吗?”
是肖剑男接走了念念!林惜心里一阵惶乱,她来不及多说什么,连忙乘电梯走下住院部的大楼,上车后离开医院,向肖家的方向驶去。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但今晚,在这个万家灯火正值晚餐的时间,她还是重新走进了肖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