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景致曲折变化,玲珑有致,独具匠心。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西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梁绣槛,皆隐于山石树木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穿过亭子,就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大株梨花兼着芭蕉植于墙角。游廊尽头有一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就见有几百株杏花树植于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小径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潺,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杂着各色花瓣,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溪上弯曲着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直直往前行去,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拂,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
右手边是一片水光,微波粼粼。水塘边上一片怒放的水仙花,亭亭玉立水中,高雅绝俗,婀娜多姿,枝叶浓绿,苍翠欲滴,直挺挺的矗立,犹如出鞘的剑。花香馥郁,花形多样,有些形如盏状的,花冠呈青白色,花萼则为黄色,中间有金色的冠,想来就是被称为“玉台金盏”的单瓣水仙;还有些则花瓣繁多,层层叠叠卷成一簇,花冠下端轻黄而上端淡白,玲珑别致。
我不禁驻足而立,深深的汲取这清香的味道,面带微笑道。
“三姐你看这水仙真是花如其名,绿裙青带,亭亭玉立于清波之上,素洁碧玉般的花朵傲然开,超尘脱俗,宛如水中仙子。”
“是啊,丹桂飘香月窟,芙蓉冷艳寒江。菊傲严霜,水仙冰肌玉肤。只是花开有时,这水仙美则美矣,只是花开不长就会凋谢。就如那菊花,曾经凌霜怒放,淡泊独立于秋风,开的也是那样的娇艳,瑰丽,可还是禁不住时间的摧残,而如今你在看它们却已是颓废不堪,变成昨日黄花。”
三姐深思沉着的开口,带着淡淡的忧郁。这样的三姐是我所不熟悉的,她一向是端庄娴静的,总会对我微笑的。
我无语,不知如何劝慰她,心中亦是茫然不知。这深宫中的女人就像这花,旧的谢了,还会有更年轻,更美貌的被送进宫来。心下有些凄凉,那些年轻美好的都要在这深宫消磨殆尽,我,三姐都是如此。
心情无比的沉重,也没了赏玩的兴致,径直往我寝宫走去。到时还不到用膳时间,就和三姐在暖阁闲坐,把闲杂人都赶出去,就只余几个心腹,想来说话也方便一些,免得一句不慎,就招来杀身之祸。
三姐见我桌上放着一本书,过去拿了起来看。一看就笑起来,打趣我。
“怎么看这种书啊,转性了不成,我可记得以前在家时,大娘要你背(女戒)、(女则)这类的书,你可是最不屑的,每次都被罚。”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法吗?以前不曾好好看,前几日听说要去给太后请安,这不巴巴的让她们给我找来,才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原来我也是怕死的。”
我满是自嘲的说道,心中自觉郁闷无比。
“不许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以后在我面前你要再说这个字,就是咒我,我是你三姐,要死也是我先死。你放心,只要有三姐在,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更何况我们还有父兄。”
三姐正色说道,声音坚定无比,语气中的决绝灼伤了我的心,一丝酸涩苦楚撕扯着我的心。
“是,我下次不敢了。三姐别动气,虽说美女生气还是美女,可是我听说生气会让人变老的,更何况要是让皇帝知道我惹你生气了,还不要怪罪我。好姐姐,你就不要生气了。”
我嬉笑着讨饶,压下那满溢的感动。她不要我出事,我亦不能让她有事。三姐见我这样,也只是舒怀的笑了,拿手指指着我的额头,装出怒意,道。
“都晋封为婕妤了,还老这样。”
两人玩笑会,就听外面传报,可以用膳了。两人相携着移步前往。
看见桌上满满十来个菜,有三姐喜欢吃的,也有我喜欢吃的,净手后,入座。我看着三姐,面色不悦。面前的菜也只吃了几口,就停箸不动了。心中不免疑虑。
“三姐,这是你喜欢吃的虫草酱鸭,尝尝是不是和家里做的一样美味。”
我夹起一块鸭肉送到三姐的碗中,她看着鸭肉面显难色,最终在我殷殷的目光下,迟疑的送进嘴里,看她似乎很是艰难的咽下。难道是这鸭肉不合三姐口味,我心中揣测,于是又夹起一块龙眼肘子,这个应该不错,三姐是最喜欢吃肘子的。我开怀的想着。轻笑着把肘子夹给三姐。
“三姐,你看这是龙眼肘子,你最喜欢吃的,上次九哥来用膳,还一直夸这道菜做的不错,用了好些,你也尝尝。是不是我这里的膳食,你不喜欢啊,怎么吃那么少啊。”
我记得三姐一向好胃口的,而且也不挑食,不像我。难道是身体不舒服,我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是比之前瘦多了,只是刚才都没注意到,这会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
三姐闻着那味,竟然忍不住起身跑向一边干呕起来。春儿和冬儿也赶忙在旁边伺候着。等三姐不再呕了,我拿了一杯茶水给她漱口。旁边伺候着的宫女早已经打来热水,伺候着三姐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