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向来心细,看她一脸的紧张和担忧,想来知道我起了,赶紧进来看我的。
“不用了,大概是刚进宫,所以不习惯吧。竹儿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好像有点饿。”
其实是真的没病,只是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又初经人事,所以很累。
“小姐,现在快巳时三刻了。您早膳没吃,当然会饿的。要不我先给您拿点点心进来,垫垫。”
看到桃儿带着一群捧着各式漆盘,脸盆的宫女急急的进来。
“不用了,反正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吃了点心午膳就吃不下东西了。”
竹儿听话的给我拿来一件月白的罗衫长裙,为我穿上。在桃儿的伺候下漱口,洗脸。
吩咐桃儿随意的挽了个平常的发髻,簪一支九曲芙蓉玉簪,坐在梳妆桌前看见镜中人,脸色雪白,嘴唇亦无血色,一身的憔悴,沧桑。
信手捏起一些粉色的胭脂膏,放于掌心,捻开,轻轻涂于唇上,在腮边薄薄的扫上一层粉色香粉。看着镜中,憔悴减了几分,清雅多了几分,我才满意的站起身来。
来到正殿,吩咐何公公去御膳房传膳。
“竹儿,你去给我先泡杯茶来,要龙井,茶叶少放几片就好。”
我在无涯山的时候,师傅除了教我武艺外,还教我练书法,品茶和琴艺。他说这些东西都能修身养性,可以磨练一个人的耐力,定力。没事的时候,师傅会带着我去山涧取水煮茶,悠闲的品茶,赏琴。
师傅说世上的人总是太过执著,终身围着那名利转。
师傅教我,不如拘一份从容,携一片淡泊、清宁来面对这充满欲望的庸碌世界。
我闻着龙井清高香气,香馥若兰;满意的注视青花瓷杯中,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忍不住轻轻抿了一口,顿觉茶香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果然是好茶,原本的萎靡不振也被茶香祛除了大半。
“娘娘,午膳已传来了,请您用膳。”
听见何公公的回报,我移步走向餐桌。看见桌上摆着的菜色,想起早上捡到的那几页纸,想到二哥,想着二哥以往对我的种种爱护,眼睛酸胀难忍,感觉到有温湿的液体从眼角滑下。我低头轻轻抹去,抬起头来面容还是一片清雅、淡然。
秋麽麽在一旁逐个的报着菜肴名称。
“鲜笋炖嫩鸡;燕窝百合羹;琥珀莲子;龙眼鸡脯,白玉烩鱼子,翡翠大虾;如意鱼片清蒸鲫鱼。”
我怔怔的听,感觉好像回到过去在家时一家人在一起用饭,父亲和二哥总会不停的为我布菜,还一边告诉我菜肴的名称。
“小姐,您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啊?这些菜都是您以前喜欢吃的啊。”
“娘娘,要是您觉得不合意,奴婢让人去御膳房让他们再做几道开胃的菜来。”
秋麽麽和桃儿看见我都没有动筷子,在旁边担心的说道。
“不是,我刚想起一些事情来,就走神了。这些菜都很合我胃口,何公公,你去御膳房打赏,就说他们的菜做得很好,本宫很是喜欢。”
吩咐竹儿取些银子给何公公,我夹起碗中的菜送往嘴里,慢慢的咀嚼,细细的品味。二哥,我会好好的吃饭,健健康康的去见你,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忍不住的感动,心好酸,无力在控制住的泪水就这样的流淌在脸上,努力的夹着菜往嘴里送,只是泪眼迷糊中,看不清楚到底送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小姐,您怎么拉,您不要吓竹儿……”
大概是看到我一边努力的吃,一边又不停流泪的样子吓到他们了吧。
“你们都到屋外伺候着,娘娘只是眼睛被沙子迷了眼,你们都把嘴巴给闭紧了。”
秋麽麽遣退了下人,又给我绞了一方热帕子,我接过帕子覆在脸上,久久不撤去。等到觉得泪水不再涌出来了,才拿下帕子。
秋麽麽一脸的慈爱,定定的看着我,可以在她的眼睛中看到担心和疼惜。
桃儿和竹儿也已经泪水满面,只是不敢出声。她们跟了我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我这么在人前抑制不住的痛哭,就是那年随师傅去,离家时也只是在坐上马车后,泪水才放肆落下。
这些年在师傅的教导下,我都是喜怒不行于色,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面对一切事和人。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您告诉桃儿好不好?要是您伤心,桃儿的心会更痛,看着您流泪,桃儿也会想要哭。您要是不想留在宫里,桃儿去求二少爷,求大少爷,求老爷,让他们把小姐接回去。”
看着跪在身旁的两个丫头,不舍的为她们擦去泪水。跟着我她们也吃了很多的苦,身边有那么多爱护我的人,应该更要坚强的面对,不能再让她们也担心了。
“傻丫头,我没事,只是看着这些菜,想起了爹爹,大哥,二哥,和娘亲。想起在家的时候他们的宠爱,想起了自己的不懂事,有点后悔为什么老是叫大家为我担心。要是还有机会我一定不再冷淡的对待爹娘,一定会告诉二哥他是我见过最俊俏的男子,一定不会老叫大哥为我解决麻烦。”
看到她们将信将疑,我努力的扯开一抹淡笑。拉起她们。
“你们也一起吃吃看,这些菜和家里做的味道好像。秋麽麽,你也一起来尝尝。”
我把筷子硬塞进她们的手里,命令她们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