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足惜!”蔡氏咬着牙说道,不过心里到底不是滋味,毕竟搁在身边这么多年,从情感上来讲就像女儿一般。而且明知道她被算计却也无能为力,自责、怨恨更多一些。
“太太,虽说彩凤作出伤风败俗的龌龊事,不过罪不至死!咱们徐府一向宽待下人,还从没有打死过谁。我看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恐怕早已经后悔的不得了了。不如命她们好生看管,明个儿撵出去算了。”鄂氏觑着婆婆脸色,在一旁讲情。
蔡氏叹口气又点点头,“我的头有些痛,你暂且看着办吧。”说罢带着奴婢回了荣禧堂。
涟儿带着知春等人也回了听雨轩,那王婆子正在回廊上张望,看到她回来就像看到了救命草一般。
“姑娘,你要救救老奴啊!”她拽住涟儿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着。
涟儿见了长叹口气,“不是我不想维护婆婆,只是你也看到大伯母动了雷霆之怒,连王妈都挨了打!你们都是府上德高望重的老人,玩几把小牌不算什么事,可偏偏让小厮混进来惹出了丑事。做丑事的人还是大伯母跟前的彩凤,这不是往她脸上摸黑吗?我看大伯母是下定决心要整治一番,恐怕不好讲这个情。而且刚刚因为彩凤诬陷知春的事,我在大伯母面前说话欠考虑,惹得她不高兴。若是我去求情怕是要适得其反。不如你去求求大嫂子,我在找好时机一旁溜缝,或许大伯母看在老人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王婆子已经没有了主意,听到涟儿的话又急忙去了紫云阁。眼下这种情形谁还敢去蔡氏面前讲情?王婆子自然是无功而返,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就像等着天亮判刑的犯人,心里七上八下。
却说彩凤被捆在马圈里挨了一顿鞭子,直打到昏死过去。一直到下半夜,才忽忽悠悠转醒。
她费力的转头,身上的伤口疼到难忍,借着月光打量四周的环境。废弃的马圈,身旁还散落着干瘪的马粪,栅栏紧关,对面的角落里蜷着一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看到那个身影,彩凤不觉悲愤,自己的清白、性命就断送在他的身上!想要过去狠狠扇他嘴巴却半点动弹不得,张开嘴却发觉那臭手帕还堵在嘴里,一股酸臭让她想吐。一想到吐都没地方吐就强忍住,在心里骂起娘来。
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再一次过滤了一遍,竟然越想越感觉可怕。从一开始她便走进了别人的陷阱,一步一步深陷其中。到后来大太太爱莫能助,最后情急之下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导致自己有了现在的下场。
和太太设好圈套等着别人上套,自己却中计之类的话真不该说出来!这不是逼着太太弃卒保帥吗?
彩凤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可现在又有什么用了。在心里把知春和涟儿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通还是不解恨,恨得牙龈紧咬,想着只要过了这一劫定要报仇不可!
她却不想想,若不是先动了害人之心,何苦有今日的下场?彩凤幻想着明日母亲进府,能在太太面前求情,或许能从轻处罚。
冬末初春的夜晚很冷,虽说身上盖着破棉被,彩凤还是忍不住浑身打颤。快到天亮的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雪里面还夹杂着雨丝,让她的情况更加糟糕起来。没多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发烫脑袋也晕起来,之后似乎是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蔡氏也是一夜没睡好,涟儿等人过来请安的时候她刚起床。几个人在前厅候着,半晌才见蔡氏板着脸出来,对她们的请安也只是哼了一声。鄂氏上前侍候她用饭,屋里的丫头、婆子更是连咳嗽都不敢。
绮云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瞥一眼涟儿见她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就更加纳闷起来。她不敢乱问,只是瞧瞧观察蔡氏等人的脸色,在心中暗自合计。
还不等蔡氏吃罢饭,外面急叨叨进来一个人,正是年大家的。她一脸急切,见到蔡氏正在用饭也只得忍住退到一旁,几次想要上前却被彩云拉扯住。好容易等到她主子用完饭,漱口完毕,这才“扑通”一声跪下来。
她刚一开口,就已经老泪纵横,“太太,老奴是您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在太太身边也有三十多年了。老奴的女儿彩凤犯了不能饶恕的大罪,老奴不敢求情。只求太太可怜,好歹别让她死在马圈里啊!”说罢放声痛哭起来。
蔡氏闻言一怔,彩云上前轻声回道:“回太太,昨晚上彩凤挨了鞭子昏死过去,晚上风寒露重,早上又下了一阵雨夹雪,奴婢怕她身子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啊。今早上奴婢过去瞧,她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啊!”说着也抹着眼泪。
虽说她平日里和彩凤有矛盾,一心想要把她的风头压下去。可是毕竟在一起长大,真不想看到她悲惨的下场,更不想要了她的性命。
蔡氏听了叹口气,看着泣不成声的年大家的说道:“主仆一场我也不忍心这样要了她的命,况且徐家还没打死过下人!你先带她回家,待身上的伤势好了就送出京都,一辈子都别让她再回来!”
年大家的赶忙磕头谢恩,去马圈接女儿不提。这边的蔡氏找到昨晚登记的名单,把上面涉及到的人全部喊来。是凡参与过赌钱的婆子、妈子全部撵了出去。看过热闹的全部降等发至二门以外。一时间求饶声、啜泣声响成一片。
“还不住嘴!太太已经高抬贵手,难不成你们也要讨打?”鄂氏喝止众人,让她们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