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容辛邬的眼神阴狠得像残忍的豹子,居高临下的捏着容妍的脖子,浑身敛聚着危险的气息,声音更加阴沉和充满杀气。
另一只手在那张清丽隽美的脸上仔细摸索着,想要找到脸上的面具,却发现那张脸竟然不是贴上去的,竟然是实实在在的脸。
他惊愕的瞪着容妍,有些不相信般的说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竟然是真的脸,跟他想象中的差距也太大了,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仔细的搜着着她的一切,竟然无力的发现,什么破绽也没有,除了性情大变,身体的特征都和记忆中的女儿一个样。
掐着容妍脖子的大手,也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矛盾的存在着。
“我怎么会是你的女儿,我如果是你的女儿,你就不会这么多年来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如果我是你的女儿,你就不会如此偏心,在容玉将我的脸毁去并且残忍的在我的胸口捅上一刀,又将我扔进井里想将我淹死的时候,你还如此偏袒你庶出的女儿,在我闯进喜堂打断拜堂仪式的时候,你还为了维护你的女儿试图将我赶出去,在容玉因为皇上的盛怒被毁了脸,被打得几乎去了半条命的时候,恨不得将我杀了,可是先起歹念的人是她,是她想要弄死我,我又有什么错,让你这么讨厌我?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父亲吗?爹爹,我想,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
容妍的脸上挂着凄凉的微笑,眼神飘忽的望着前方,像一片没有根的浮萍,不知道下一刻应该飘散在什么地方。
容辛邬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弄得脸色有些不自然,心底有一丝怜惜和柔情闪过,他轻轻的举起手,想要拍拍女儿的肩膀,然而对上那张和妻子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记忆里的那些背叛那些难堪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才有些软化的脸转瞬之间又硬了下来,不,绝不原谅,绝不!
“我这些年给你吃好穿好就已经够对得起你了,你还敢跟我索要更多的关爱,你配吗?你娘那个贱人,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滚回你的院子去,我不想见到你!”
硬邦邦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像对待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容妍眼底的那丝难过和哀伤褪去,深深的望着这个给了她一半生命的男人,轻声的笑了,平静的说道:“爹爹,你一定会后悔的!”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的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容辛邬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恶狠狠的瞪着容妍,粗声粗气的吼道:“娶了你娘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才后悔,生下你这个带着耻辱的女儿我更加后悔!滚,别在这里碍着我的眼!”
咆哮的声音,震得容妍的耳朵一阵阵的疼,也让她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一点点的沉入谷底,冰冷的湮灭。
明明不应该含有任何期待的,却还是奢望,她轻轻的笑了,唇角的笑意是那么的凄凉,那么的难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悬浮在半空中,“爹爹,你好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一定要好好的记住了。妍儿会让你看看,你这是多年来错得有多离谱。只希望,到时候爹爹不要后悔万分,即使爹爹后悔了,也不要说出来!”
容妍的步伐踉跄着,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去,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在寒冷的北风中,看起来分外的刺眼。
容辛邬的嘴角动了动,眼神终于还是冷了下来,握紧了拳头,他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
走了好几丈远的容妍忽然被转过身来,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静静的望着脸色阴沉的丞相,那种凄凉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大家闺秀般的笑容,优雅的说道:“对了,我娘以前带过来的嫁妆还有十几间铺子吧,妍儿记得现在都在柳姨娘的手中,现在我拿回这些铺子,爹爹应该不会有意见吧?反正连娘爹爹都不在乎,娘留下来的东西爹估计也是不屑一顾的。”
容辛邬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白,一汪幽潭的眼眸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脸色也变得分外的难看,死死的盯着容妍,那样锐利而仇恨的目光,像凶猛的野兽,看到天敌一般,眼神猩红,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
容妍的脸上一直挂着清新浅淡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迎视着父亲的视线,脊梁挺得直直的,神圣而不可侵犯一般。
“爹爹,你觉得呢?”
她的声音清新优雅,像春日晨间吹来的风,缓缓的在室内飘荡着,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力量,让人不容忽视。
“我不觉得!”
容辛邬一双几乎要冒火的眼睛里喷出炙热得可以将人燃烧殆尽的火焰,怒气冲冲的打断道,“你一个千金小姐,难道也想学那些不正经的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做营生吗?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丞相府丢不起这个人!这个想法,你就闷在心里吧,再提一次,我一定把你赶出家门去!”
盛气凌人的丞相盛气凌人的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断然拒绝道,冷冷的吼着容妍,“大夫都已经看完了,还不回你的院子去,待在这里碍我的眼吗?滚回去!”
容妍轻轻一笑,唇角绽放出一丝轻微而嘲讽的笑容,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底染上了一层氤氲,轻飘飘的声音从嘴里吐出,“原来爹这个时候才觉得我是丞相府的人啊,真是讽刺啊爹,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做丞相府的人呢。这辈子我觉得最无奈的事情就是成为了丞相府的人了,爹爹,并不只是你不喜欢我这个女儿,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这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