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怔了一下,眼睛微眯,歪着头,很仔细的看她:“以前怎不见你这样伶牙俐齿?”
华夏一愣,反应过来:“是之前的两次见面啊。”笑话了,当时自己一直处弱势地位,再摆出高调的样子,只怕真的是她不想混了。“那个……顾总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有,小如喝多了,需要人照顾。”
静夜里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林家时而传出的一点欢愉响。顾少卿喉结动了一下,只听到她的喘息和自己的声音,低得可以,也很柔软:“华总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么,不如择日请我吃顿饭吧。”
说了这么多废话终于聊到正题上了,华夏一下精神抖擞,可是碍于他一点没变的压迫姿态,只能肺腑之中暗暗欢喜:“顾总已经想好要风华怎样答谢了吗?”
顾少卿退开一步,神色如常。还惯常的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人情交好免不了,可是关涉利益的权利自然也没有放弃的道理。”所以,整件事不是只吃吃饭这样简单。
华夏怔了怔,这个男人就像卸下战甲的杀场高手,即使轻衣上阵,仍旧掩不住的魔星噬血。
新官上任的磨合期基本算过去了,由其经历侵权这一场风波后,华夏觉得,如果她再不长点本事,还以之前是林宿掌舵,自已业务不熟练为借口而懈怠工作,就是天理不容。不得不承认,有宁宇这样的业界对手,真是锻炼人!
还是苏小语比较淡定,虽说风华迈向欧洲市场的第一步被人坏心眼的使了绊子,踉跄不稳后也差点摔倒。但总算乘风破浪,要扬帆远航了。
星期三苏小语要罢工,一早就给华夏打了电话,嚷嚷着这几天把她累惨了。如果今天不让她休息就是喝她的血,抽她的筋。华夏义正言辞的反驳她:“苏小语,这不早不晚的你休哪门子的班啊,就算你再是高层也不能为所欲为。由其你还是我的朋友,以后让我在公司……”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电话里传出“嘟嘟”的一串盲音。
中午休息时间,华夏往常一样没有下楼,手边放着没开封的速食。她坚信一句话,笨鸟先飞。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商海里,她没有三头六臂,想要鳌头取胜,就一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胡杨用过午餐上到五十二楼,总裁室的大门紧关着,她不确定华夏这会儿是否还在工作。试探性地敲了一下,果然,里面传出回应:“进来。”
“华总,您怎么又不去吃饭?”
“我还不饿。”华夏没有抬头,神色肃整地批复手中文件。捏着圆珠笔的指尖蓦然一顿,绢秀的签名烙下一点浑浊的污渍。再抬头,额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尖俏的脸颊红扑扑的很是水润。
胡杨讶然,又靠近几步:“华总,您没事吧?”
华夏手中的笔已经脱落,一路滚下桌沿。左手紧紧扣上右手,唇齿紧咬,似在暗暗用着力,隐忍之下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胡杨慌了神,过来扶住她:“华总,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手掌抚上她的额头,一下惊叫起来。华夏发烧了,而且温度不是一般的高。“华总,您先坚持一下,我叫救护车。”
华夏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来:“不要叫医生,老毛病了,吃点……东西就好。你……去帮我倒杯热水过来……”
胡杨看着她,有些不太确定。“就这样可以吗?”
华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轻轻的点头。接着靠到椅背上奄奄地喘着气,像一片飘落无根的浮萍,羸弱无助。
胡杨拿过她的外套为她盖好,华夏紧瞌了眉目,随着身姿后仰的动作唇齿开启一条缝隙,吐气如兰。这样的华夏让人心生柔软,胡杨觉得她挺可怜。想法产生也只是一瞬,当即被她摇头抚去,她一个小秘书,有什么资格觉得顶头上司可怜呢。
匆匆倒了杯热水过来,连唤几声,华夏却没有一丝反应。不知是睡了,还是已经昏厥。胡杨手忙脚乱,开始压不住阵脚。从来没有过对付这种突发病疾的经验,由其眼前人还是一个狠角色,万一处理不得当误了事,她的下半生也就跟着毁了。翻出兜里的电话就要打给苏小语求救,内线也同时响了起来。
“咦……”胡杨放下手机将电话接起,语气慌乱:“你好,华总办公室。”
电话一端静了几秒,懒洋洋的男士噪音传来:“你们华总呢?”
胡杨就没见过说话这么有抻头的人,由其在这个时候,对方语速再快也是慢,她扒不得对方二话不说立马挂了电话。耐着心思又问了一句:“华总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对方再度静默无声。
胡杨有些抓狂,语气不悦:“没事先挂了。”华夏猛然一咳,胡杨跟着手上一抖:“华总……您醒了……”惊喝一嗓,把电话挂掉。
空欢喜一场,咳过之后还是先前的沉寂无声。快速拔通苏小语的电话,对方关机。胡杨生出抱头的悲摧欲望,华夏之前不让叫救护车,这一刻她便束手无策。思来想去奔出总裁室,刚才上来时看到苏总了,苏小语的爸爸,而华夏又和苏小语一起长大,叫他上来准没错。
须臾,总裁室的大门蓦然被人一把推开。华夏迷离的瞌紧眸子,一双眼浑浊沉重得没有一丝可见度,唯觉一道暗影罩笼住她,接着被人拦腰抱起,向外走去。清爽气息和着淡薄的烟草香气漫进鼻息时,她像是逆水窒息的人,忽然捕捉到一根救命的水草,下意识的攥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