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语……在她的生命中已经这样重要,终是不能失去……
等华夏再醒来,已经住在医院里。一只手臂被缠着厚厚的绷带,护士见人醒来,安抚她瞬息激动不稳的情绪:“你手臂骨折,身上大面积擦伤,不要乱动……”
华夏如何顾得,猛然坐起身抓住护士一侧手臂,带了浓重的哭腔:“我儿子呢?那个叫苏小语的女孩儿呢?”胸腔闷疼得筋脉扭曲,全身都开始微微抽搐。
护士赶紧过来按住她:“你先别激动,你儿子没有事,只是后背上擦破了点儿皮,不过还在昏睡。那个苏小语……在抢救室……你不用担心,她一定也没事。”
华夏挣开她的钳制,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疯了一样的奔到抢救室。
林宿,苏全和王妈都在门口守着,时间在这一瞬间停下,清析听到钟表的滴答声,不知在哪里发出。像对生命的一种催促。
王妈已经崩溃了,半躺在椅子上,连哭都没了力气。
苏全背对着她,站在离抢救室的大门最近的地方,那身影一下苍老许多。华夏第一次开始觉得,这已不再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而是一位渐若年迈的父亲。
只有林宿理智尚清,一侧身看到定身不远处的华夏。眉头一蹙,几步跨过来,一脸心疼担忧:“华夏,你怎么出来了?”
“小语……”华夏看着林宿不断扩大的俊颜,感觉到他身体上一种熟悉的暖。喉咙干疼干疼,张了张嘴巴,良久挤出两个字来。
林宿抱起她,大步朝病房走。嘴角僵硬的扯动,声音却柔软:“乖,你不用担心,苏小语那丫头向来很皮,不会有事的……”轻轻撞了下她的额头,仍是轻笑:“还有小忆,更没有大碍,转眼就能醒过来。你要快点养好身子,细心照顾他们。”
华夏觉得害怕,谁的一只手,自地狱里伸出,一下下撕拧着她的心。每拧一下,都是生生的疼。
“林宿,我愿意用生命……换小语活……”
林宿心里狠狠剜了一下,那笑彻底被心疼和怜惜置换,轻轻说:“不用那样,你和苏小语都能好好的活着……”
抢救过程很不顺利,苏小语大量出血,偏偏血库中蕴血不足,还好和林宿都是ab型,才最快时间解决这一问题。
林宿这个男人一生优雅,那一瞬息情绪失控,大肆发作:“她要是有什么闪失,都他妈的别想好过!”
抢救结束,苏小语被推入特护病房。林宿再转首去华夏的病房中,床上空空,人已经不见了。
男子锐利的眼瞳里刹时卷起风浪,迅速向医院外跑去。
宋谨不过刚出宁宇大厦,就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进去。因为穿了病服,所以心下实在不敢确定,便转身扔了车,急速跟了进去。
果然,那女人已经被前台拦下,却愣头青似的硬闯,非要吵着上到七十二楼不可。
宋谨一心疼,几个大步跨过去,一把将人带到怀里。狠狠瞪过前台几人,低头皱眉:“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这胳膊是怎么了?”
华夏一双眼含着泪,透明清澈得宋谨都能在其中清楚看到自己的样子。心下软软的疼,竟然不忍说一个字,她这样脆弱的神色他没看到过。
转身拉过她进电梯,一路往上的时候,华夏一双眼灰蒙蒙的无光,像阴沉的天空黑压压的往下坠,转眼就会有一场瓢泼大雨袭来。
那灰蒙只在电梯打开的一瞬被一股绝恨的意念强硬破开,强力之大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砍成两半。不知怎就来了这么大的力气,一把推开宋谨,直直向江媚的办公桌奔去。
顾少卿还在江媚的桌前站着,手指滑过文件,做简单交代。听到电梯响动后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猛力撞到一边。
接着江媚便已惊叫起来:“华夏……”
华夏扬起手臂狠狠劈下,“啪!”一声响过,江媚一边脸颊立即红肿起来。
江媚捂着脸一阵瞠目,显然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得失神。
“你……”
宋谨跑过来拉她,不敢碰触她缠着绷带的一只手臂,那只手臂因为扇过江媚之后渗出丝丝血红。后背的病服上因为用力,也湿红一片。
他开始慌然,疼惜唤:“华夏……”
顾少卿黑眸眯紧,心中蓦然疼痛,他竟然这样心疼她。
而华夏如何还控制得住愤怒烧起的情绪,抬手又是一掌,再度狠狠掴上去。眼眸内凝成一股淡冷致命的旋涡,意欲将面前女子瞬间斩杀吞噬。
江媚回过神,眸光一利,举手反击,被一步射过的顾少卿狠狠钳制住手腕。薄唇抿成淡冷的一条线,意味森冷:“敢动她一下让我看看!”另一只手臂已经将人锁紧,圈进的瞬间白色衫衣被染得面目全非。
江媚被他惊怔,如何还敢再动。心里蔓延起绝望,那无边的扩散之意让她顿感荒凉。
华夏理智尽失,脑海一片嗡然,这世界于她只是陌生,时间像回溯至美国陌生的街头,只有花白的光和灰黑的绝望……
不知道将她揽在怀中的人是谁,不知今夕是何夕,眼中就只有江媚,和那陈年累月绵绵不绝的恨意,再算不清,再算不清……
微哽几嗓,只想轻轻的念,细细的算,却忽然失声痛哭,咆哮起来:“江媚,你若恨我那便恨,你给我的痛苦已经那么多,再多一些我也不怕……可是……”哭声将话语拦断,哭得某些人的心似跟着一同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