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诧异上前,故道,“使臣,不等等百里大人吗?”
柳如言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俱是冷漠之色,淡道,“我若停了,恐怕死的就是我了。不是吗?张大人。”
张弓手心冒汗,下意识退了半步之后才察觉到不对,忙又上前半步,强笑道,“使臣什么意思,我可不懂。”那双眼,看的他不由自主的惧怕。
柳如言扯唇轻笑,笑的天真精灵,“莫要怕,我又不会害你。”
回首,天启都城的城墙遥遥与他相对,他忍不住又是敛唇,笑意盎然。
他会回来的。
百里长风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据说,司马天熙靠着百里长风找到了不少暗桩,夏侯逸的铁腕之下朝廷之中一时间腥风血雨,百官无不震慑。甚至有不少原本霍凤这边的人也都一个个往夏侯相爷那边靠了过去。
据传霍帝师为此甚不高兴,每日上朝下朝脸色都是很好,甚至有人偶尔瞟见霍帝师在无人注意时对陛下怒目而视,陛下不动如山神色淡然。自此流传出霍帝师与陛下不合之传闻。又过了些时候,朝堂中又流传出另一则消息,说是霍帝师是因为相中的战将被陛下赐给了旁人而心有怨怼,一时间,朝野之上但凡英伟些的男子纷纷称病不上朝,生怕被霍帝师给相中了。
流言归流言,也没有人敢当着霍凤的面去问,只能暗下揣测。虽然谣言离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有一点却是说对了,霍凤这几天确实很不开心。
“主子,喝茶。”沈今将沏好的茶交给霍凤,觑了眼霍凤阴沉的脸色,忍不住劝道,“主子,你都已经气了好几日了,怕是要伤肺的。”
“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啊!什么叫君无戏言!他说过的话他居然不认账!”真是气煞她也!交易交易,既然百里长风乖乖自动伏法,按照道理他就该告诉她翁婆翁伯背后之人是谁,他居然借口此时张弓出力较大而拒不认账!亏她动脑费心,足足想了一个晚上!
愈想愈怒,忍不住将茶杯往外面一掷!
外面哎呦一声。
沈今忙掀开马车的帘子,立刻回头,“主子,是欧阳尚书。”
霍凤一喜,“快请。”
欧阳时易一身朝服走上霍凤的马车,温和笑道,“几日不见,霍帝师可好?老夫今日车夫告假,不知可否与霍帝师一同上朝。”
“自然可以。欧阳世伯,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冷御医医术高超,只要再歇个几日就差不多了。”
霍凤舒了口气,郁结的心绪稍微好些。忽然想起刚才扔出去的茶杯,不由有些赧然,忙道,“刚才霍凤无理,欧阳世伯可曾伤着?”
“不妨事,亏的老夫闪的快,只不过湿了衣角而已。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惹怒了霍帝师?”
“自然是那个……”
正在泡茶的沈今重重咳了一声,霍凤闻声立刻醒悟,干笑两声,“没事,我这几日肝火燥热老是上火,喉咙不舒服,一恼便将茶杯扔了。倒是让欧阳世伯见笑了。”这种有损君王颜面的事情,还是不要给其他人知道比较好些,若是万一哪一日欧阳世伯一不留神说出去,她岂不是要背上欺君大罪了?
欺君大罪,真是一条百用百灵的大罪啊!
“哈哈哈,年轻人,多是如是。”欧阳时易闻言哈哈大笑,似乎压根不甚在意,笑了一阵忽问道,“听闻霍帝师前段时间也被贼人袭击,可有事?那贼人可曾抓到了?”
霍凤爽朗一笑,“没什么事,只是多喝了几口水。那贼人……倒是跑了一个。”说到此处,心头火气再起,脸色也沉了下来。欧阳时易还准备再问,就听到沈今淡道,“主子,欧阳大人,到了。”
欧阳时易瞥了沈今一眼,沈今垂眸敛眉,朝欧阳时易笑了笑,便下车帮助车夫拉车去了。
今日的朝堂很是热闹。
今年的雨水又十分充裕,各处农作物的收成极好,暑日刚过,各地官员除了争相上表自己如何兢兢业业如何体恤民情,陛下如何恩泽天下万民以至丰收之外,倒是纷纷提到了田亩税银如何押运这一问题。
夏侯逸侃侃而谈,“陛下,虽然往年都是从各处从陆路进京,但今年雨水充裕以至于水路畅通,走水路倒是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微臣建议,派遣专人从水路押运。”
司马天熙点了点头,“夏侯此言说的倒也有理,可是往日陆路之上都是各地汇聚到央州而从央州统一入库,央州武备齐全,也不怕税银丢失。可如果走水路的话,却不知道何人胜任此职。”看了眼霍凤,却见霍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眼茫然。不由敛眉,开口道,“老师,你有何意见?”
夏侯逸一听此言不觉一怔。
不是他们昨日已经商量好了吗?
若走陆路,定然还是从央州汇集,央州州府乃是霍凤的人马,换而言之,每年税银都是从霍凤手上走了一圈,然后才入户部。如果想要对抗霍凤,这税银是很重要的一关。
可陛下居然开口问霍凤,霍凤自然是支持走陆路的,陛下在想些什么?
霍凤愣了下,她刚刚还在思索如夫人的案子,一时之间只觉云深不知处。茫然看了眼盯着她的众人,硬着头皮,“但凭陛下决断。”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了。
一抬头,却正对上众人明显傻眼的脸,而其中,尤以夏侯逸最是震惊。
她忍住摸脸的冲动,诧异看向司马天熙,司马天熙却是一副料中了的缘故,眉眼弯弯惹人厌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