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凤脊梁瞬间挺直,这声音……
她犹如机械人一般有些僵硬地回着头,不确定地喊出一个名字,“司马……天熙?”
“这么不想是我?”那道逆光黑影弯下了身来,随着斑驳的月光,忽明忽暗间,依稀可见那双如黑曜石般纯黑的眸子里正泛着森冷的光芒,很普通的湛蓝色翻领通裾袍子,黑色革带,软靴,束发,这是犹如逛街般的休闲打扮,可是……夜闯三皇子府,还穿成这样,他未免也太闲了些!
然而,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哪怕再低调,也还是会比正常人要高了几个调。天生就有一种立足于巍峨山巅不把任何事都置放在眼底的绝傲,而颦笑间时而又会散发出一种任由云卷云舒只静坐笑看的闲逸清淡,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那大江东去,奔腾汹涌的浑然气魄。
“看来老师对同他一起在天启时相处的旧日时光格外怀念啊!”居然张口喊出的是‘冷和’!那可是地炎风头正盛的三皇子闻人吟!是潜伏在他天启亏空银两的主谋!更是把她从他身边劫走的元凶!
“那么老师在地炎呆的这短短的十几日里,是否也曾怀念起你在天启亲手教导培育的学生呢?”
这一声声的‘老师’叫得戏谑十足,仔细想来,打从她接替这具身子起,自己这位‘老师’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没有威严的。
“皇上说笑了。”她干笑了几声,堂堂天启皇帝自称是‘学生’,她可担当不起。
低沉的笑声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缓缓扩散开来,司马天熙看起来是十分开心的样子,可是她却知道,这家伙不能以常理来判断,他根本就是喜怒哀乐反复无常!
“那那些我们一起单独相处的美好时光呢?老师也没有丝毫的怀念?”
顿时,霍凤觉得脸颊一阵燥热,忍不住嘀咕道,“那算什么美好?”
他们之间的相处,从来觉得有趣的人只是他吧!每一次看似漫不经心的谈话,其实都是把她推向下一个深渊的前奏。有谁会把从一个深渊跳进另一个深渊当做是很美好的事?
“这个……你也忘记了?”司马天熙脉脉轻语着,饱满的指腹在昏暗中准确地无摸上那两片娇嫩的唇瓣。
霍凤如遭点击般猛地一怔!
夜风起,幽云动。
一半月光,一半阴影,那张俊逸的容颜笑得别有深意。
于是,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那一个夜晚,似乎是月朗风清,又似乎是乌云密布,似乎周围花香正浓,又似乎根本无花,总之随着一杯杯浊酒穿肠而过,她已经分辨不清楚什么了。
只知道旁边有个人,说了许多的话,也喝了许多的酒,说着说着,喝着喝着,四片唇畔不知道怎么地碰在了一起,顿时,一阵天雷!
那是她不想再去回忆的片段,可是每每他一个若有似无的举措总是会精准地把它从她的脑海深处给打捞出来!
“看来朕很有必要帮助老师回忆起什么……”
话音一落,不待女子有所反应,他大掌将其后脑一按,顿时……
“哎哟!疼、疼、疼!”霍凤一连叫唤了几声。
但不要对某人的良知寄予什么希望。他居然趁着她吃疼之际,吻向她的双唇!
“唔……唔……”霍凤一边挣扎着,却一边在他那高超的技巧下渐渐迷醉着。
直到他觉得够了,才会松开来,而那时,她已经是几乎快要断气了!发丝凌乱,唇畔红肿,眼神有些痴迷,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如若此刻有面镜子,她一定会‘欣赏’完后一头把镜子给撞碎了。
而这时,马车外传来‘笃笃笃’的几声,是外面的影卫在扣动着门板。
“皇上,后面又发现追兵,现在距离我们不到三百里了。”影卫低低地汇报道。
“离下一站还有多远?”
“八百里再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继续阻断他们!”
“是。”
说完,几道身影便从马车上飞身而去。
霍凤忍不住问道,“已经走了多久了?”怎么还有追兵?
“已经一天了,他对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司马天熙说这话时笑得可真和蔼可亲。
但霍凤心里却打了一个哆嗦!任谁见了一只大灰狼对你笑得和蔼可亲,谁都会有如此反应。
“你带了多少人来?”
“一百。从我军驻扎地到地炎帝都一共设置了十个站点,每站有十人接应。”
“什么?你就带了十个人闯进三皇子府?”
司马天熙微微一笑,“趁火打劫这种事难道朕一个人做不了?”
顿时,霍凤心里一阵大汗。
“你早知道闻人彦的人会在今晚行刺?”
“他们不过比朕晚那么一步进府而已,多亏了他们,朕才那么快地就找到了老师的所在之处。”
比他们先到,那么……就是说,当那些刺客杀进院子里来,甚至放火箭的时候,他也在外面不动声色地观看着?
随即,霍凤一记冷笑道,“你出现得真是时候。”
然而,司马天熙却当真是犹如听到了什么赞赏般竟笑得更开心起来。
“晚一些出现不好吗?难道老师是怪朕破坏了你和闻人吟同赴黄泉的大好机会?”他可没有忘记,在那屋子里所看到的一切,什么叫做‘要杀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什么叫做舍生忘死……他看得真真切切,直到她面临再也逃不过的危险,才破窗现身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