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车子马友才道:大哥你真行,随便几句话就把赵四那小子给唬住了。
老虎摇头道:你错了,赵四并不是被唬住了,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想明白和我动手到底有没有好处,他这种靠卖黄碟起家的人做什么事之前都会算小账。
马友道:干脆找个机会干掉姓赵的。
老虎道:你疯了,我劝你想想就好,咱们手是要黑,不过沾人命就是两回事了。
马友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大哥别当真了。
回到了屋子里发现秦刚、何长发居然在,老虎道:你们来干嘛?我暂时不搬。
秦刚表情有些尴尬道:我真不知道您就是庄老板,知道以后就把他们狠狠训了一顿,也太没眼力价了,总之一切都是误会,庄老板千万别往心里去。
老虎坐下来摸出一包烟,何长发立刻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着,老虎道:用得着这么客气嘛?有什么事说罢?不过千万别是拆迁的事情,我在这里住的不错。
秦刚赔笑道:绝对不是做动员的,我就是来看看虎哥,顺便向您赔礼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都是误会。
巴老怪道:你一句话就想把这事儿揭过去,当我们是什么人?
老虎道:秦总是生意人,和咱们不一样,你是听姓叶的说的这件事情?
秦刚道:本来今天还要接到一个客户,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就赶过来了,真没想到庄老板居然住在这个地方。
老虎道:我也没想到自己活了半辈子,居然被人泼了一泡屎在门上,这件事情秦老板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秦刚就像一头斗败的公鸡道:我知道,我知道这种方式用的不妥当,我出钱摆平这件事情,庄老板开个价吧,只要能让这事儿过去,多少钱都行。
老虎想了想道:你来就是为了给钱的?
秦刚道:说钱就俗气了,我也是表表心意,而且听叶云说庄老板想合作的生意也没有谈下来,这都是我安排不周,意思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当然知道庄老板不缺钱了,我这给的是个面子。
老虎呵呵笑道:秦总真算是场面上人,我虽然不喜欢你这个人,但是蛮喜欢听你说话的,就冲这点也不为难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拆迁上尽量满足这栋楼里的住户,当然过分的除外,不过据我所知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没什么好说的,看大家只要他们肯走,我立刻就走。
秦刚不知他说的真假道:庄老板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老虎道:本来我去你那就是准备对付你,没想到赵秃子横插了一杠,不过你只要按我说的办,别去想那些歪门邪道我保证你能太平的把这座楼拿下来。
秦刚起身道:庄老板做人果然仗义,既然你提要求了,那没的说,我一定给足庄老板面子。
巴老怪道:操,那老子挨的一刀怎么算呢?
秦刚立马赔笑道: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绝对不会让庄老板的兄弟吃亏的。
老虎道:这和拆迁是两码事,秦总,我兄弟可从来没有吃过亏。
秦刚从身上又摸出两万块钱,放到桌子上道:今天来的匆忙,把这事给忘了,两万是少了点,我回去再让人送两万块过来,最近手头确实比较紧,还请庄老板体谅一下。
老虎道:这件事情我说不上话。
巴老怪当然知道老虎的意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了,秦刚察言观色便起身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几位了,庄老板要是有空去我那里坐坐,随时欢迎。
出了这栋楼何长发道:秦总,咱们也太给这个痞子面子了。
秦刚虎着脸道:娘的,在等几个月,等我大哥上了职务,非弄死这帮野狗。
老虎道:老怪,你知道我为什么让秦刚掏了这么多钱?
巴老怪道:这种奸商我看了就讨厌,最好一刀剁了他。
老虎笑道:他二哥是刑警队副队长。
巴老怪脸色一变道:要真是这种人,咱们怕是得罪不起吧?
老虎道:赵老四为什么这么狂,你明白了吧?
巴老怪道:我还真不知道这孙子有这层关系,难道他就是靠这个关系上位的?
老虎道:他一个卖黄碟的凭什么市里这么多大哥给他面子,还有赵老四现在垄断了土方工程,他又凭的什么?
巴老怪道:他要真有这层关系,只怕不是那么好动的。
老虎笑道:怎么,你怕了?
巴老怪道:我怕他?这孙子就是傍上了玉皇大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真正麻烦的是沈青勇。
老虎赞许的点点头道:你小子现在有长进,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了,一点没错,我担心的人根本就不是赵老四,而是沈二愣子,这人手狠人阴,不好对付啊。
说罢老虎抱着脑袋躺到了沙发上,忽然手机响了,接通后一人道:三河,庄青出事了。
老虎立刻坐了起来道:怎么回事?
对方道:他去年在工业园区开了一间大排档,年末的时候因为其中一家失火,将沿街好几家店铺都烧毁了,庄青和几个门面承包人找肇事方要求赔偿,一开始还说的好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变卦了,然后昨天晚上就出事了,肯定是对方做的这件事情,你回来一趟吧,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弟弟。
老虎挂了电话心里乱跳成了一团,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弟弟出大事了,而家里亲戚们都瞒着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由开始觉得心力交瘁,一次入狱,出来后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连运气都开始变差。
想到这里老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顺子道:哥,没什么事吧?
老虎叹了口气道: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说罢也没有带人,一个人下楼打了辆车朝医院去了,昨天刚去的医院,今天又要去,老虎是个相信宿命的人,他总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兆头,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到了弟弟所在的医院,上了二楼病房,就看见本家的几个长辈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老虎和家里人并不亲近,父母去世后将他托付给了朋友,弟弟则在他唯一的叔叔家寄养,从小基本就没有来往,后来老虎混迹于社会,家里人更是尽量避免与他往来,后来入狱八年亲戚没有一个探望过他,包括这个亲弟弟,对于亲人老虎已经非常陌生了,不过毕竟是血脉相连,老虎到现在才知道对于家人他还是有些牵挂的。
叔叔老远看见了他点点头,他是老纺织厂的工会主席,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工人请命,为领导分忧,份内份外的事不知做了多少,老虎心里还是有些敬佩他的,但是走到他身旁刚要喊他,只见叔叔身边的儿子、女儿也就是他的堂弟妹立刻都将头转了过去,老虎不禁有些失落。
同在一座城市,却十几年没有相见,这次再见场面却非常平静,叔叔只是淡淡的道:老三手腕肌腱断了四根,不过已经做了缝合手术,医生说最多只能恢复百分之八十的功能,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对方放话说一定要废了他两只手,并且要我家鸡犬不宁,虽然报了警,但是他们那种人的手段你也知道,就是没日没夜的骚扰,也没有大动作,派出所也没办法处理这些事情。
老虎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不过我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叔道:事情大致的经过我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你了,不过有一点必须当面让你知道,在这次发生火灾之前老三已经被人勒索敲诈过几次,因为他开的大排档,比另一家生意好很多,所以对方说他东西卖的便宜乱了规矩,让他必须把价格涨上去,老三不干,几次三番后对方就扬言要烧了他的房子,所以失火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出了意外,老三性子也急,几次没谈拢可能拿了所谓的凶器,上门要和对方拼命,当然这点我是听警察说的,对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击砍伤了老三,我判断他最多也就是防卫过当,老三可能还要承担刑事责任。
老虎听的怒火中烧,居然还有人用这种方式迫害到了自己弟弟头上,简直就是反了天了,不过在亲戚面前老虎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愤怒的情绪,只是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人在那里呢?
叔叔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准备怎么做?
老虎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但是我总得见到那个人面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叔叔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不过你得保证不用法律以外的手段处理这件事情?
老虎道:我们这种人也不都是不讲道理,如果错真在老三身上,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过如果对方想仗势欺人,那我肯地要管到底,你也不希望三儿被人欺负了,家里人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她的堂妹皱着眉头对父亲道: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他们爱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说了有用吗?有谁听你的话,你走不走?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办。
不过不是叔叔在一边,老虎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妹妹,因为接触的实在太少了,老虎也不愿意和看不起自己的人多废话,当下道:麻烦你照顾一下三儿。说罢从兜里拿出一万块钱交给叔叔,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医院。
其实他虽然很久没有和自己弟弟见过面,但基本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老三初中毕业就去做了学徒,主要学后堂红案这一块,之后被分配到学校食堂做了厨师,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干了一年不到就停薪留职自己开了一个夜市大排档,开始生意不行,老虎暗地里安排自己兄弟过去吃饭足足有四五个月的时间生意才渐渐好转,赚到钱以后就租门面开了一个小饭店,不过因为不善经营饭店没过多久就赔本歇业了,后来不知道受那位高人指点,去长平市新开发的工业园区租了间门面,不过只做大排档类型的饭菜,生意从开始就非常火爆,听说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买了两套房子,老虎觉得自己弟弟比自己要踏实,也就没有继续关注,当然也有身陷囹圄无可奈何的因素,没想到最后居然出了这种事情,门面房被烧毁,手又废了,如果再被抓,他以后能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老虎心中怒火渐盛,他招了一辆的士去了弟弟所在的工业园区,车子渐渐向郊区驶去,在老虎小时候这里曾经大片大片的农田,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各种企业集中的工业林园,只见宽阔的街面两旁绿树成荫,厂房林立,各种型号的送货车辆不停往返于此,一些厂房门口工人忙碌不停的上货下货,看着他们老虎原本沸腾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一些,这些人看似没有任何追求,没钱没势,可活的心安理得,与是非没有任何瓜葛,现在的老虎甚至有些羡慕起这些人来,这让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阿姨对他的嘱托。
没一会儿,他到了一片门面商业区,这是工业园特地为周边厂房设置的配套区域,方便工人们的生活所需,老虎远远就看到一排门面房被烧的乌漆麻黑,弟弟的那间应该就是这其中一间,只见被烧毁的门面房街边三三两两的围着几个人,对着门面房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老虎知道他们可以告诉自己所有想知道的信息,便下了车子,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一个中年妇女大声嚷嚷道:说什么都没用,我们的损失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他有黑社会撑腰,我们也应该去找他理论。
老虎暗道:那小子果然有后台,怪不得把我弟弟整成那样。想到这里老虎心里出奇的愤怒起来,而一个胖胖的男人道:两人都被抓进去了,我们能找谁呢?在外面还好说,到了拘留所就不是随便能进去谈事情了。
那个女人道:庄青那是活该,他死了都白搭,大马真是倒霉,无缘无故遭了场难,想想我们还算好的,至少人还在,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老虎听了这话差点惊呆了,原来女人说的“有黑社会撑腰的”居然是他的弟弟,可是老三从来没有找过自己,难道老三自己也在外面混世?
想到这里老虎几步走了上去装模作样的在门面房周围转了一圈,问那个女人道:请问一下谁是庄青的门面?
那女人有些警惕的盯着老虎道:你是什么人?
老虎道:我看到了一条门面房转让信息,房主叫庄青。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女人道:你没看见这里全被烧毁了,这种房子你还敢要?
老虎道:这是政府修建的,就算被烧了,肯定还要修整继续经营了,我问过情况了,他们也如实对我说了,只要能续签,我愿意承担房租损失。
女人道:我劝你别找亏吃,庄青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他仗着自己的哥哥是黑社会,在这里简直就是山大王,一般人谁敢惹他?现在他出了事情不能继续做生意了,但谁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找你麻烦?我劝你要小心。
老虎越听越心惊,装作不解的道:哦,电话里听语气他人蛮和气的,我还真没感觉出来。
女人道:那肯定是他家人接的电话,这混蛋昨天上门想要砍人,反而被人给砍断手了,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佛祖保佑他伤口溃烂再也不能出来害人。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道:张小兰,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不管怎说人都倒了大霉,你还这么咒他何必呢。
张小兰扯着嗓门叫道:我高兴,他这种人倒霉了我就高兴成这样,房子被烧了我都觉得解气。
老虎实在怕自己忍不住爆发了,赶紧打断她的话头道:这件事应该不会牵扯到违法犯罪吧,我可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张小兰道:那你就赶紧走,别和这种人打交道,他在这里做生意不允许别人的东西比他便宜,必须都比他的贵,可他的价格已经很高了,你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吗,人家外地来的两口子,辛辛苦苦做点早点生意,根本和他就没关系,可这混蛋不知道哪根筋不通了,又想起做早点,让人家把油条、麻球价格都涨上去,偏偏人外地人脾气倔,就不听他的,庄青就抬他流氓哥哥出来唬人,又说要砍死人全家,又说要烧了人的房子,没想到那外地人也是个暴脾气,就是不买他账,两个人越闹越僵,也该着出事,前天庄青烧水忘了拔插头,结果把房子点了,不光把自己家当给烧了,连我们一起都给毁了,他不想承担责任,就说是别人放的火,还装模作样的拿菜刀去人那里拼命,结果那小子也真够种,拿刀就劈庄青,结果被他用手挡了一下,听说断了四根肌腱要残废,真是活该。
老虎道:这都是真的?
女人道: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而且火灾鉴定在当时就出结果了,因为实在太明显了,我们这里谁都知道,你还敢接手他的门面?趁早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老虎心里满不是个滋味,原本怒气冲冲的要来替自己弟弟讨个“公道”没想到“公道”二字根本与庄青无关,看着一旁或义愤填膺,或幸灾乐祸的人群,老虎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火上浇油,那只会增加庄青“敌人”,只能装模作样的道了谢,扭头就走。
到了远离这群人的地段,老虎掏出电话打给自己叔叔,接通后道:老三做这个生意,你来看过吗?
叔叔道:从来没有,我工作很忙。
老虎道:老三的情况是谁告诉你的?
叔叔道:做手术前他亲口对我说的,怎么了?
老虎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对方人在那你知道吗?
叔叔有些警惕的道: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老虎道:没意思,就是想和对方聊聊,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过了一会儿叔叔道:你最好别连累自己家人。
老虎没说话挂了电话,考虑了很久,他拨了一个号码,想了一会儿,对方道:喂。
老虎道:王局,是我庄三河。
王新明有些诧异道: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老虎道:我有件事情想求你帮个忙?
有沉默了一会儿,王新明道:你说吧。
老虎道:是这样,我弟弟前些天出了点事情,犯事的人可能已经被抓进去了,我想找他了解点情况,不过我知道派出所不可能让我见到嫌疑人,所以如果可能,希望王队能帮忙安排一下。
王新明口气严峻起来道:老虎,这么多年你是白混了,居然拉着我跟你犯罪,你觉得这事我会答应吗?
老虎立刻道:王局,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真不是找人报仇雪恨的,我就是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王新明道:了解情况的事情会有派出所的同志完成,你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他们的处理意见,而不是找嫌疑人了解情况,你凭什么被赋予这种权利,别说我就是个副局长,就算我是局长、厅长也不可能帮你办这件事情。
老虎迟疑了一会儿道:王局,我这人一辈子没说过软话,也没想过会说软话,这次就算是我求你,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找你,如果能帮忙我一辈子记着你这个人情。
王新明口气变得有些不解道:我说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东西,明白告诉我,你到底有怎样的打算?
老虎道:我就是想知道庄青到底有没有做过缺德事,我知道自己没权利了解这些情况,而且你们肯定会给这件事情做一个最终判决,但我就是想证实一下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庄家不能连出两个罪犯。
王新明又思索了很久才道:你最好别骗我。
老虎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随便你怎么处置。
王新明似乎叹了口气道:我可以试试联系一下所在区域的派出所,不过见嫌疑人时我得在场。
老虎道:没有任何问题。
王新明挂了电话,老虎蹲在一棵树下连抽了四五支烟,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新明打来了电话道:明天早上八点半新桥区派出所,你现在就到公安局做个备案,明早我和你一起过去。
老虎道:谢谢王局了。所谓到公安局备案,并没有法律规定,这条类似于假释犯人定期要到所在地的公安机关汇报日常行为,老虎这次备案是无刑期的私人非常规备案,说白了就是到公安局把自己所有的个人信息比方说身份证号码,现在所使用的联系方式,长期居住地址登记并提供相关证明,这是老虎第一次心安理得的做这件事,如果被道上的人知道了,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是老虎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弟弟的事情,想到这里老虎忽然觉得好笑起来,这次出狱后自己都快变成一个保姆了,兄弟的事情,弟弟的事情,每一件他都要操心,而社会上的事情虽然也做了一点,但终究雷声大雨点小,难道自己真的开始“转型了”?
王新明当然不会亲自陪着老虎去拘留所,他让自己的秘书去的,老虎不是犯人家属,不是公检法系统的工作人员,王新明这么做其实已经违反了法律,违反了工作纪律,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多年以后在一次案例报告会上,王新明将这次决定以报告形式递交了组织,并引起了热议,虽然有不同的声音存在,但绝大部分同志认为王新明的做法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并且他成功了,因为老虎之所以能提出要见犯罪嫌疑人,就说明他的思想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这时如果不通情理,只讲法理,反而容易让对方产生情绪上的对立,从而激化将来有可能发生的矛盾点,这是预支未来的信用,换取的是当事人长期的信任。
当然并不是说这件事情就对老虎起到了决定性的转变作用,恰恰相反,没过多久这位曾经的黑道老大就卷入了长平有史以来最大的帮派斗争中,老虎毕竟是老虎,他身上流淌的是强悍的血液,绝不低头才是他信奉的真理。
当老虎和犯罪嫌疑人通过隔离室的铁栅栏相互对视这,老虎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罪犯,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道:我也不瞒你,庄青是我的亲弟弟,你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我叫庄三河。
对方眼圈发青,看来已经很久没有睡着过了,老虎也有过这种经历,他当然知道对方此时的心情,过了一会儿,那人操着外地口音道:偶叫廖世明。
老虎点点头道:小廖,我费了很大劲见到你,就是想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庄青到底算是个什么人?你别瞒我,实实在在告诉我,今天我来不是替谁打官司,就是想问明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廖世明面无表情道:你问这些干嘛?我知道自己是个外地人,肯定会被判刑的。
老虎道:不一定,如果错不在你,那你就不会坐牢。
廖世明忽然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老虎知道他肯定有内情没说出来,也没有继续追问,摸出香烟,对管教示意了一下,管教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老虎点着一根递给他道:兄弟,接着。
廖世明哭了老长时间,用戴着手铐双手连眼泪带鼻涕的一把揩干道:是偶对不起三哥,是偶害了三哥,本来可不敢说这件事情,阿哥来了偶要再不做声,让三哥去坐牢,那偶就不是人,是、是个大马驴。
听了这句话老虎悬在半空的心“扑通”一声降了回来,因为庄家真的不能再出第二个罪犯了,可廖世明的态度又和那些在一起做生意的人截然不同,老虎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去火灾现场看过了?
老虎道:没错,所以我才过来想问清楚情况。
廖世明道:其实偶铺子里的事情和三哥根本就没关系,是几个痞子,欺负偶是外地人,每月都敲偶钱,三哥看不过去就帮偶,得罪了那些痞子,他们几次过来闹事,三哥都没有猜他们,后来这帮人就专门欺负偶,前天偶也是急红了眼,和他们干了起来,三哥看到想过来帮忙,结果偶错把他手给砍断了。
老虎有些惊讶的道:不是说因为他操作失误,把你的店一起给烧毁了吗?怎么又成了人为纵火?
廖世明道:根本就是三哥帮我处理事情,忘了店里烧着东西,结果把店给烧了,那些人都想找三哥要赔偿,所以才那么恨他,偶出事了他们每一个帮忙,现在三哥帮偶遭了灾,这些人一个个跳的比兔子都高,偶对不起三哥,阿哥麻烦你和三哥说一句,我出狱后做牛做马也要把这个损失补偿上。
老虎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有一个疑问他道:那么他们说老三逼你涨价是怎么回事?
廖世明道:那帮痞子天天叫偶送盒饭给他们牌九场,价格给的好差,三哥让偶长他们的价钱。
老虎点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你放心,三儿不会让你坐牢的,安心待几天,好好配合政府调查,过几天就能出去了。廖世明感恩戴德的目送着老虎出了隔离室,这才和管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