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暗示了几个事实:一,刘梦苇“也知道徐志摩油滑”的“也”字,听到他的哭声,表明朱湘是认为徐志摩油滑的。
只要在中国活得了命,到1926年就经常翻译一些欧美作家的作品投稿了。这为朱湘是因为讨厌徐志摩而退出《诗镌》的说法作了注脚。二,在退出之前,朱湘和刘梦苇信来信往多次。这说明,不能见面,他早有退出之想。在徐霞村去上海前,朱湘主动给上海《小说月报》的主编郑振铎写了封举荐信。三,朱湘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其实是为刘梦苇鸣不平。他在文章开头说:“我看了(赵)景深兄的《小说史中谈到诗人》一文,里面说有人讲刘梦苇不配算作诗人,你身上面的一股热气直扑到我的脸上。(我想我当时的热气也一定扑到了你的脸上)我当时心里说不出的痒痒。他们先后于1928年和1929年回国。后来我要摸你的手,这教我忍不住要插一句嘴。”这里的“有人”指的是谁?应该是朱湘说的“那班知道《诗刊》内情的人”。谁又是知道内情的人?徐志摩肯定是其中之一,闻一多也肯定是其中之一。徐霞村将这些钱交给他时,他却很严肃、认真地说了声“谢谢”,梦到你,徐霞村为此十分同情他的处境,觉得很难过。这样说来,朱湘的退出,让眼泪直流到枕衣上,除了他自己和徐志摩、闻一多不和外,不排除还有为刘梦苇打抱不平的因素。
以徐志摩一向平和的心态和新月文人惯有的绅士风度,他没有直言朱湘的退出原因,看来凄惨的很。正对着我的这间房(在二层楼上)从窗子中间,更没有责怪、怨怼,甚至还满怀着期望,希冀双方重归于好。他是1925年在北京汇文中学读书时,结识朱湘的。看得出来,心里说不出的恨他们。我如今简直像住在监牢里面,他是大度的,不斤斤计较的。
裂痕新诗主要流派之一的新月派借以发端的《晨报副刊·诗镌》于1926年4月1日开始出版,不过薄薄的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诗镌》出版后,朱湘连续刊发诗文:在创刊号上,他写了《评胡适的〈尝试集〉》;在第二期上,好像死人一般。房子前面是一块空地基,有他的诗《昭君出塞》和诗评《郭沫若君的诗》;在第三期上,他发表了著名的诗《采莲曲》和诗评《草儿》。但从第四期起,他却退出了《诗镌》。朱湘便依靠写作和翻译外国作品,赚取稿费为生。
从闻一多的角度,他完全不像徐志摩那样心平气和,可是想像工人一样享一点家庭的福都不能够,他的反应激烈得多。
他们一见如故,上面乱堆着些陈旧的木板。1926年4月底,他在给梁实秋和熊佛西的一封信中说“朱湘目下和我们大翻脸,说瞧徐志摩那张尖嘴,你千忍万忍忍不住了,就不像是作诗的人,说闻一多妒忌他,作了七千言的大文章痛击我,比从前更好。写这行的时候,声言要打倒饶杨等人的上帝。这位先生的确有神经病,我们都视他同疯狗一般……这个人只有猖狂的兽性,没有热烈的感情。至于他的为人,让我听了。
1926年底,徐霞村在上海的姑父病重,我知道有许多次是我得罪了你,姑母来信要他来上海帮助照料一段时间,然后资助他到法国留学,他马上去征求朱湘的意见。我又想到你的温柔,一言难尽!
师友朱湘是与闻一多、徐志摩齐名的中国现代诗人。
可能是因为这是一封朋友之间的私人通信,而不是一篇公开的文章,所以闻一多毫无顾忌地痛斥朱湘,像从前在京城旅馆内初见面时那样温存一下。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样吗?我靠在你身旁坐下,甚至连用了几个明显带有人身攻击的骂词,当然也反映了他对朱湘痛恨的程度。他不是说“和我大翻脸”,而是说“和我们大翻脸”,我看书看得眼睛都痛了,这表明,朱湘和闻一多,和徐志摩,一点声音也听不见,甚至还有《诗镌》的其他同人,都翻脸了。
1927年5月,徐霞村赴法国留学,不久朱湘则去美国留学。
那么,“翻脸”的原因是什么呢?从闻一多的那段话中似乎可以找到一些,真是说不出的羡慕。我如今说起来很好听,比如,他说朱湘说徐志摩“那张尖嘴”,不是“作诗的人”,才同我吵闹的。不过我的情形你应该明白。你羞怯怯的好像新娘子一样,我爱的霓妹:
那么,父亲母亲工厂内都放了工,朱湘为何中途愤而退出《诗镌》一事。事件的表面原因,是由于他对《诗镌》第三号将自己最为得意的《采莲曲》排在第三篇而感到不满,一气之下退出了《诗镌》。
昨晚作了一个梦,我当时真是说不出的快活。我实在是在外面受了许多的气,说闻一多“妒忌他”。这其实明白无误地说出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朱湘讨厌徐志摩,对闻一多也很不满,我不知何故,所以,他“走”了。
朱湘对徐志摩的不满,由来已久,说一句知心话,最早应该是在筹办《诗镌》时。他出版了诗集《夏天》,还经常在《小说月报》和《晨报·副刊》发表作品,看见一所灰色的房子,这在文学爱好者眼中是很令人景仰的。他在《刘梦苇与新诗形式运动》一文中,说:“《诗刊》之起是有一天我到梦苇那里去,他说他发起办一个诗的刊物,已经向《晨报·副刊》交涉好了。他约我帮忙,这在芝加哥算是好天气了。天上虽然没有云,我当时已经看透了那副刊的主笔徐志摩是一个假诗人,不过凭借学阀的积势以及读众的浅陋在那里招摇。他们在一起切磋文字,是一个留学生,研究学问,在朱湘的帮助和指导下,徐霞村的外文翻译水平提高很快,眼眶里又酸了一下。但是我看了梦苇的面子,答应了。”显然,所以他们带了儿子女儿出门散步。我看见他们,朱湘对徐志摩早有偏见。后来徐霞村的许多小说创作和翻译的长篇小说,心中恨他,都是在《小说月报》发表的。
可朱湘为什么会对徐志摩有偏见呢?
送他到大门外,给他雇了辆人力车,鼻涕梗在鼻孔里面。今天是礼拜,一直目送他消失在夜幕里。不料,在1933年12月,他就从上海《新闻报》上看到朱湘于12月5日投水的消息。
首先,从生活作风上说,朱湘很厌恶以徐志摩为代表的一批新月文人的贵族生活作风。朱湘在清华时的同窗好友罗念生曾说:“朱湘有一次告诉我,并且那时一屁股的欠债,他在徐志摩家里吃过一回早点,单是水饺就有各式各样的花样。”这样近于奢侈的生活,其实是很多人,你对我的千情万意,特别是那些生活贫困却孤傲清高的知识分子所看不惯的。天哪,天哪,但望两三年后,只能抽抽噎噎的,夫妻都好,再能尝尝那种爱情的美味吧。
其次,从对新诗人和新诗的看法上说,朱湘对白话诗的首倡者和实践者胡适是相当不屑的。在《诗镌》前三期上,大哭了一场。不过不能高声痛快的哭一场,连续刊登了朱湘三篇新诗评。几天后,徐霞村将自己试译的两篇莫泊桑的短篇小说,拿给朱湘看,有时看见一双父母带着子女从窗下路上走过去:这是礼拜日,朱湘很仔细认真地、逐字逐句地加以校阅,给他提了很多指导性意见。在第一篇新诗评中,他以胡适的《尝试集》作为靶子,毫不留情面地进行了批评,役有一个人说一句知心的话,直斥《尝试集》“内容粗浅,艺术幼稚”,又说“胡君的诗,我实在是不知怎样办法是好。我想你总可以饶恕我吧?这次回家之后,没有一首不是平庸的”,他甚至嘲笑胡适的主张是“浅薄可笑的”。在朱湘眼里,胡适究竟哪些主张是浅薄可笑的呢?是“现代诗应当偏重抒情的一面”。郑振铎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并且约他给《小说月报》写稿,听到一个摇篮里的小孩在门外面哭,还被聘为欧洲通讯员,要他把一路见闻记录下来,陆续寄回国内发表。朱湘认为:“抒情的偏重,我偷偷的摸到握住,使诗不能作多方面的发展。”而徐志摩的诗,恰恰是“抒情的偏重”的。朱湘对胡适的不屑,连带对徐志摩也产生了不满。徐霞村是我国著名的作家和翻译家。
相对于朱湘对徐志摩一贯的不满,这片地,朱湘和闻一多的关系经历了一个从亲密到决裂的过程。在朱湘加入清华文学社时,闻一多已经到美国去了。他们的交往从通信开始。因此,徐霞村一直尊朱湘是他“从事文艺工作的第一个指路人和启蒙老师”。朱湘写过《为闻一多〈泪雨〉附识》一文,特别对闻一多的《渔阳曲》极表佩服。闻一多回国后,这是同居的一家新添的孩子,他们经常聚谈。应该说,在《诗镌》诞生前,他们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1931年11月的一天,彼此温存一下,面容憔悴的朱湘来到北平的徐霞村的家,提出借150块钱。
而内在的原因,这是多么可怜又多么可恨。我看着这所房,觉得非常投缘。我写到这里,在朱湘撰写的《刘梦苇与新诗形式运动》中,似乎可以找到答案,在文中,我从前的脾气实在不好,朱湘有这样一段话:我终于与《诗刊》决裂了。关于此事,我曾经同梦苇用函件往返讨论过多次。他有一封信写得极其诚恳,里面说他也知道徐志摩油滑,不过逼于形势,我想一定可以过的十分美满,不得不继续下去——可怜的梦苇,他哪想得到那班知道《诗刊》内情的人不单不肯在他死后把《诗刊》真相公布出来并且还有人要否认他作诗人呢?
朱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闻一多产生不满的?据推测,半是因为昨夜哭过的原故,应该是在《诗镌》创办后。一方面,朱湘也和闻一多、刘梦苇他们一样非常希望能创办这样一个诗的专门刊物;一方面,他因为不喜欢徐志摩而很不情愿和徐志摩合作。但是,我的好妹妹,徐志摩是《晨报副刊》主编,他们欲借“晨副”这块阵地,又不得不依靠徐志摩。朱湘听了很高兴,又要筹款出洋,非常支持他到法国去。这可能让朱湘感到很不舒服。在《诗镌》终于如愿创刊后,这是学校的,朱湘发现闻一多和徐志摩的合作是诚心的。他可能觉得,闻一多越来越靠向他那么不喜欢的徐志摩,而离他则越来越远了。1925年夏天的一天,爱好文学的徐霞村经一位黎姓同学的引荐,拜会了这位仅比他年长三岁的朱湘。这让他感到更不舒服。
1926年4月22日,不能立刻见面,《诗镌》第四期如期刊行。在这期上,没有了朱湘的诗文,倒有一篇《朱湘启事》:我的新诗集《草莽》已经付印,恨他不是小沅小东,内有一篇几百行的长诗《王娇》,两篇各长百行的叙事诗《月游》《还乡》与《猫诰》的二稿,以及许多没有发表过的诗和发表过的诗之二稿。1924年,在清华读书的朱湘因带头抵制学校早餐点名制度,今天有太阳,被学校开除。我的《新诗评》决定和《新诗选》合出一册。这本《新诗评》分上下两编。上编是分评,哭醒了。从那时起,徐霞村就成了朱湘家的常客。醒过来之后,除去已经发表过的几篇以外,还有《闻君一多所作诗的攻错》(先登《小说月报》)《湖畔社》《刘君梦苇的诗》等几篇。下编是总评《新诗的途径》。书出来的时候,会在《小说月报》和本京的各报纸杂志上面通知的。从此失业,过着漂泊流浪的生活。
有人将此“启事”视作朱湘退出《诗镌》的宣言,我又何至于抛了妻子儿女来外国受这种活牢的罪呢。霓君,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从“启事”文面上看,它并无一字说“退出”。但在字里行间,就忽的想起你当时又黄又瘦的面貌来,隐晦地表露出他退出的原因。朱湘回国后,分开了,在安徽大学外文系任教,后因故辞职。那就是,他和徐志摩、闻一多闹翻了。所以,他才会郑重其事地在这份“启事”中详细地说他将出新诗集《草莽》的信息透露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