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听闻,心内觉得疑惑,几个疙瘩而已,也用的着看大夫?有钱人真是不可思议!再看到苏夫人的面纱,他却恍然大悟了,以前来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苏夫人这次竟然带个面纱,他便知这疙瘩定然是长在面上了。
这些贵妇赢得夫君宠爱便仗着那张脸,也难怪这么如临大敌!因为脉象上看不出什么,李大夫便问:“能不能让老朽看看这疙瘩是何模样?”玉珠知道苏夫人自来注重容貌,今日这样想必不愿为他人所见,故而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将目光投向苏夫人:“夫人!夫人……”
苏夫人听喊,眼珠子这才转了两下,仿佛灵魂归窍般抬眼看了李大夫一眼,眼中恍然充满按捺不住的希冀,几乎是声泪俱下的祈求道:“李大夫,妾身知道您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这次您一定得救救妾身啊!”
李大夫听苏夫人刻意放软的话音和那语调中的示好只觉的浑身发毛,连声道:“是,是,老朽定当尽力而为!”谁不知往日里苏夫人目无下尘,最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人,每次来叶府,苏夫人总是颐指气使的对他,碰上她心情不好,更是会刻意刁难,要不是叶尚书权势如日中天,不敢开罪,他还真不想揽这个差事了,今儿苏夫人竟然放下了脸面,可见对这张面孔多么重视。
玉珠听苏夫人这话,便知是同意了,摆手示意小丫鬟们都退出去,上前慢慢撩起了苏夫人面上的面纱。
只见那李大夫的眼睛蓦然瞪大,一抹惊异闪过,看着苏夫人的眸子慢慢复杂起来。
苏夫人见李大夫良久不语,眸中闪过急切的光芒:“李大夫,您快说妾身这脸如何治啊?”李大夫的医术在整个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苏夫人见李大夫神色有异,一颗心不禁高高的悬了起来。
李大夫眸子凝重的看着苏夫人,叹了一口气:“老朽虽是个用药救人的郎中,这些年也有些奇遇!夫人这病并非身体因素引起,夫人好好回想一下,这几日可是得了不该得的东西?”
苏夫人一愣,并没深思李大夫的话,只是眸子急切的看着李大夫道:“大夫是什么意思?这病可有的治?”
“这病倒并非不治之症!”李大夫眸色复杂的打量了打量苏夫人,道,“实不相瞒,若非以前老朽见过夫人这样的病症,也还真不知道其中关窍;夫人这病在三十年前也曾在京都出现过,那时候老朽的师父还在,是一家富户的老爷强占了一位老花匠精心呵护的名贵牡丹绿萼,第二天面上便出现了满脸的疙瘩,师父被请去给他瞧病,我也跟去了,那位老爷脸上的疙瘩和夫人脸上的一模一样,师父用了多种药方也没有治好,那疙瘩反而慢慢的溃烂起来,后来都烂到了骨头,还是一位游方的道士到此,说是万物皆有灵,这位老爷必然是得了不该得的东西承担不起那东西的福泽,才得了这病,只要将那东西送归原主,求的了原主的原谅,这病便能好,后来……”
李大夫话未说完,玉珠已经厉声呵斥道:“李大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有什么东西的福泽是我们夫人承受不起的?”
李大夫是忠厚正直之人,听闻,连忙摇头道:“老朽哪敢,哪敢!老朽说的都是实话!夫人自然是福泽深厚之人,但世间万物尊贵的颇多,要是原本是你的,来路光明,那这东西福泽再深厚也无妨,就怕这东西原本不是夫人的,来路又不算正当,就难说了。”
苏夫人听了李大夫的话,只觉恼羞成怒,眸中利色显现,森然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大夫道:“你的意思是本夫人抢了别人的东西?本夫人要什么东西没有,还用去抢别人的?你算什么东西?本夫人请你来治病不是听你编排本夫人,你只痛快的说能治不能治便罢!”李大夫的话像钢针一样,一根一根扎进苏夫人心里,疼痛中伴随着难耐的愤怒难堪袭上心头,她不禁紧紧攥紧了拳头!
她向来自诩尊贵,虽然私底下也做了不少贪财的事情,但对外都秉着一副贵妇派头,清傲的很;而昨儿刚夺了凌夫人的那套极品翡翠首饰,今儿就被李大夫这么明打明的指着鼻子说得了不该得的东西,还什么福泽深厚承担不了;她只觉得一股股的怒火在胸中乱撞,看着李大夫也觉可恶的很。
李大夫本身是个正直傲气的人,平日被苏夫人刁难也非一两回,心内早就不虞,只是碍于叶尚书的权势,一般情况不想开罪叶府,怕给家人引来麻烦,才隐忍不发,但却也从没像这次一样被指着鼻子骂。
此时他被苏夫人陡然爆发的怒气和侮辱的话语激怒,只见他一拱手,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眸中鄙夷的看向苏夫人:“夫人这病老朽还真治不了!告辞!”
说完,李大夫提起药箱便往外走去;玉珠见此,还想上前阻拦,却被苏夫人的厉声呵斥吓住了:“你干什么?这种没本事的庸医留下来干什么?让他走,日后再让本夫人见到,打断他的狗腿!”
苏夫人骂着,一把将枕头砸了过来,正好打在玉珠的头上,玉珠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
只见苏夫人狠狠喘息着,咬牙切齿的喊道:“一定是昨晚的饭菜有问题……昨晚的饭菜是谁做的?给我提了来,我不信好端端的一宿就长了满脸的疙瘩……”她的脸,她的脸,肯定是有人暗害她,在吃食中下了毒。
玉珠不敢违背,只能将厨房里负责的刘嫂子传了来,从采买到做出饭菜来送到各房里,苏夫人都一一的问了个清楚,却并无不妥,她盘问半天盘问不出什么,怒气之下,命人将刘嫂子打了三十大板,赶出了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