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下,黛玉又道:“何况连见面礼都备好了,那这件事更不会简单了,不过……”叹了一声,黛玉缓缓的道:“如今对我来说,还不知能撑到何时,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见黛玉的样子,紫鹃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跟着黯淡下来。
夜色凉凉的吹着,带着一种清新的气息,院子里萧条的秋叶已零零落落,廊檐下挂着的纱灯散着悠悠的光芒。
从侧太妃房里出来,水溶和阿九正要回院子,迎面碰上水清的正房冯夫人,比起纪氏的张扬和貌美,冯夫人温厚而又内敛,一丝淡淡的笑容永远挂在她不是太出众的脸上,让人心生亲切。
自王妃死后,水溶对府里的事从不过问,迎送往来基本都是侧太妃和冯夫人打理,水溶对这个大嫂一直很尊重。
笑着招呼了一声,冯夫人道:“王弟最近这些日子可是公事繁忙,太妃今早还念叨过,这两天几乎见不到王弟的影子。”
水溶道:“这几天确实有些事,府里的事就让大嫂费心了。”冯夫人笑道:“王弟见外了,若是王弟真有心,那就尽快把王妃娶进门,也好让大嫂放心。”
水溶浅浅一笑,随后道:“恐怕以后还得大嫂多费心。”想了一下,水溶又道:“大嫂,一涵记得大嫂是在南边长大的。”
冯夫人道:“是呀,我自幼随着母亲在扬州长大,直到七年前才来京城,王弟怎么忽的问起这些。”
水溶道:“一时想起来,一涵记得三年前去扬州时,发现那里的院子与这里有些不同,挺有特色的。”
冯夫人道:“那边的院子以山石和水为主,有院必有水,有水必为活,活水温润养人,再辅以假山,藤廊,真是美不胜收,至今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水溶轻轻的笑道:“倒是一涵的不是,惹得大嫂想起旧处了。”冯夫人笑道:“毕竟在那里出生,不管过了多少年,思乡是任何人也不能避免的。”
水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一涵记得静枫院里的那池水是活水,一直流到外墙。”冯夫人道:“是的,而且院子还很阔敞,特别是夏天的那一池碧荷让人喜欢。”
水溶微微笑着道:“一涵也很喜欢那里,山奇水清,再在墙边栽上一从翠竹,两行芭蕉。”冯夫人笑着道:“王弟既然喜欢那里,大嫂吩咐他们照着王弟说的去整理就是了。”
水溶忙道:“不敢劳烦大嫂,等一涵那时有闲再说吧。”冯夫人道:“也好。”
道了一声辞,水溶带着阿九急步的离开了,冯夫人转过身来,自言自语的道:“王爷这是何意呢。”
边走边想,冯夫人不觉拐过了游廊,光线有些黑,丫鬟小声的道:“夫人小心。”一瞥见,冯夫人见那边石山旁微微影影绰绰的火光,不由道:“凤蝶,随我过去看看,许是哪房的丫头婆子不上心。”
走到近前,冯夫人厉声喝道:“谁在那里。”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抬起头,冯夫人一看,原来是紫烟房里的,一见到是冯夫人,慌忙急着去踩灭脚下正燃着的纸钱。
缓缓的走过来,冯夫人道:“英儿,你在这做什么。”英儿犹犹豫豫的道:“回夫人,是……”冯夫人道:“黑灯瞎火的在院子里烧纸钱,你可知罪。”
英儿慌忙跪下道:“夫人恕罪,是姑娘让英儿烧的,姑娘说昨夜梦到故去的父母,心里难过,又不好对旁人说,于是就让奴婢趁黑烧点纸钱,以悼哀思。”
叹了口气,冯夫人道:“表妹也是见外了,这些事和太妃说说,到庙里上柱香又有何妨,何况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看了看已然熄了的灰烬,冯夫人道:“算了,英儿,你好好打扫干净就回去吧,告诉你们姑娘,以后若是有这份心,自管和我说就是了。”
英儿连声称是,冯夫人没有再看,转身带着丫鬟走了,只剩下英儿立在那里,长长舒了口气。
下了早朝后,御书房中,水溶和皇上就南藩王子离行的事部署了一下,侧眼见皇上今日的神色似乎很愉悦,英眉一扬,道:“皇上,臣有一事请奏。”
缓缓地倚上龙椅,皇上接过戴权递过的杯子,轻轻抿了口茶,轻松的道:“一涵,有何事要奏,为公还是为私。”
水溶眼波一转,道:“皇上,为私。”直起身来,皇上道:“朕这就好奇了,一涵,你不会是要朕为你指婚吧。”
上前一步,水溶一下跪了下来,道:“皇上圣明。”看着水溶,皇上不由笑了起来,随后道:“那次朕要为你选个王妃,你说穆王妃因你北府而故,你不能对不起她,要为她守情一年,连朕也被你说动了,太后那里,朕可是为你推搪了几次。”
水溶朗声道:“臣谢皇上成全,臣感激不尽。”皇上微笑着道:“昨日朕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又问起来,说北王府已经一年没有女主子了,老王爷和太妃不在了,要朕这个皇叔为你做主,朕本来也想找你问一下,想不到你今日就来了。”
轻轻敲了一下龙案,皇上道:“一涵,说吧,是哪家的郡主。”暗暗说了声侥幸,水溶道:“回皇上,不知皇上是否记得前任扬州巡盐御史林海。”
眯眼一想,皇上缓缓的道:“朕记得,那是朕初年的探花,才貌双全,风流倜傥……一晃近二十年了,可惜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了。”
说着,皇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神情,水溶看在眼里,本来忐忑的心更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