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看了太后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太后可是为后宫之主为难。”太后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最近这些日子,连哀家也烦了,皇上那里哀家都看着心疼了,朝堂上还有很多大事等着他决断,何况皇上已经答应让哀家做主,这些事哀家真不愿意再让他分心。”
闭上眼,太后好似自言自语的道:“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这些哀家也知道,可哀家委实难以权衡,芜妃端庄沉稳,确实有后宫之首的风范,婉妃侍宠骄横,难撑大任,可她后面的实力却让皇上不得不顾忌三分,还有外戚,千丝万缕,委实难决。”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书,贾敏静静的想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俏丽的脸上闪过一种破釜沉舟的神色,低低的道:“太后,什么都可以改变,只有本性难移,太后又何必为难呢,相信皇上的能力,一切都会解决,再说若真是那样,岂不成了火上烹油,以后更难……”
没有说完,贾敏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后阴晴不定的神色,放在书旁的纤手微微有些颤抖。
没有应声,太后只是静静的倚在那里,淡淡的檀香飘了过来,令的人有一时的澄净。
过了一会儿,才听太后缓缓的道:“敏女史,你果然与众不同,哀家知道做个小小的女史有些委屈你了。”
贾敏慌忙跪在地上,道:“太后明鉴,奴婢知道话一出口,奴婢在宫里已无立锥之地,但奴婢看到太后整日忧虑难眠,奴婢又不忍心,所以才贸然出言,请太后责罚。”
叹了口气,太后道:“你起来吧。”看着贾敏心神不定的立起身来,太后没有做声,只是冷眼看了几下,直起身子,道:“敏女史,你很聪明,不过太聪明的女人短寿,你进宫三年多了吧。”贾敏低声回了声道:“是。”
想了一下,太后道:“哀家就如你所愿,允你出宫,有些事,哀家和你心中肚明,女人哪……长得好了,太聪明了都不是好事,都道红颜祸水,哀家不想看到那一天,所以确实也不能让你再呆在这里了,不过。”
转过头,太后细长的眸子精明的看着贾敏,低低的道:“哀家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修理着修长的指甲,太后淡淡的道:“今晚哀家在宫里召集家宴,你按哀家说的去做,哀家就可以让婉妃在宴席上失控,使皇上和哀家有理由立芜妃为后,你明白吗。”
见贾敏不做声,太后又道:“凭你的聪明,你一定能做到,还有哀家向来处事分明,事成之后,哀家定会放你出宫。”
沉默了一会儿,贾敏低声道:“奴婢听太后吩咐。”舒了口气,太后道:“你先下去吧,哀家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那场宴席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水尘的宣纸上没有写,只是告诉黛玉,第二天,芜妃被立为后,就是当今的皇后,婉妃从此恨贾敏入骨。
绵绵的细雨不急不缓的下着,带着一丝清凉,外面,被雨淋湿的叶子泛着亮光,越发显得娇艳。
凤藻宫里,元妃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这株矮矮的枫树,雍容的脸上带着一份惬意。
抱琴悄悄地走过来,对元妃道:“娘娘,太子宫的福公公来了。”身子微微一直,元妃道:“还不快请。”
看着肥肥胖胖的福海,元妃缓缓地道:“公公冒雨前来,可是殿下有事。”福海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见过礼后,眯眼看了看四下的侍女,白胖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有用意的神色。
元妃微微一皱眉,接着道:“抱琴留下,你们都先下去吧。”侍女们施了个礼,缓缓的退了出去,房里一时空了下来。
拿起手里的帕子拭了拭长长的指甲,元妃道:“这里没有外人了,公公有事请说。”福海四下看了一眼,随后尖尖的低声道:“听说娘娘府里的幼弟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
元妃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后缓缓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指甲,低声道:“殿下的消息真灵通,本宫刚有此意,不想殿下就知道了。”
福海垂下细长的眼眸,避重就轻的缓缓道:“如今这个局面,哪一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又怎么瞒过宫里面的人,娘娘说呢。”说完,福海奴颜的一笑。
干笑了一下,元妃道:“公公说的是,本宫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是不知公公此来……”福海没有做声,只是从袖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一边的抱琴道:“请娘娘过目。”
接过信笺,元妃匆匆的看了一遍,随后抬起头来,看着福海道:“公公这是何意,林姑丈已经去世三年多了,怎么又会有人翻了出来做文章,何况还是这等的大事,若是真的坐实了,弄不好这可是抄家的大罪。”
“再说,林家也只剩下表妹孤身一人,借居在此,即使牵涉起来,与国公府也并无关联,不知殿下……”
福海不慌不忙的道:“奴才只是来送信,至于深意奴才也不知,如今的形势微妙,一棋不慎,满盘皆输,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至于要怎么办,娘娘是个明白人,相信也不用老奴说,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万不能因小失大。”
元妃怔怔的看着信笺,想想刚才福海的话,耳旁却不由想起贾母的话:“林丫头是你姑母留下的唯一骨血,作为外祖母,老身不放心她嫁出去,再说宝玉年纪也大了,和林丫头自小一起长大,也合得来,与其娶个不知根知底的,还不如亲上加亲,成全了两个玉儿,也算了了老身的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