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对上水尘清澈的目光,水溶的心里情不自禁的涌上一丝愧疚,抚了抚杯沿,水溶道:“卿御弟,锦州总兵乃是心胸狭窄之人,万不可太过相信,倒是副将李龙为人正直,在兵将里也很有威望,和我有些渊源,待我修书一封,或许对你在锦州会有帮助,也算是尽为兄的一点心意。”
水尘笑道:“那有劳涵王兄了,卿之自会当心。”
走出清风殿,随在水溶身后的阿九见水溶缓缓地转过身来,望了一眼依然清净的殿门,一抹淡淡的轻笑浮上他美如白玉的脸庞。
转过身去,身后的阿九听到水溶淡淡的声音:“阿九,我们该回去了。”拐过清风殿,院子一下开阔起来,想起这几天的事,水溶有些神思凝重的往前走着,微凉的风吹起他的长袍,带着一份寥落。
一声夸张的呵斥声从那边的花廊处传了过来:“真笨,你不能小心些吗,怎么嬷嬷还没回来,疼死我了。”
水溶无动于衷的正欲离开,忽的又缓缓的停下步子,朝不远处轻轻一瞥,想起那日在宫里碰到黛玉时的情景,耳旁依然想着那个飞扬跋扈的声音:“堂堂皇上内宫,又岂容得你一个小小的刁民撒泼骂人,更何况是娘娘,来人去给本郡主赏她几个嘴巴。”
眯着眼,水溶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狠鸷,随后回头对阿九道:“走,陪本王过去看看。”
西宁郡主正心情烦躁的坐在竹亭上,从婉妃那里出来,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只得坐在这里等随从的嬷嬷去禀告婉妃。
训斥了毛手毛脚的丫鬟几句,西宁郡主才觉得心里畅快了点,可脚下不时传来的刺疼,却使得她不得不少了几分平日的飞扬跋扈。
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本王刚才听到说话声,在这人人屏息凝声的内廷里可是显眼,以为是谁,原来是素宁郡主呀。”
西宁郡主一抬头,只见对面水溶正悠闲地走过来,俊美的脸上带着优雅自如的笑意,一袭银色蟒袍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气度高华。
蓦地一下,西宁郡主觉得自己的脸一下红了,连一侧的手都有些不知该放哪儿,心里一紧张,竟忘了脚上的伤,刚要起来行礼,却不想脚下一软,多亏身边的丫鬟扶住,才没有倒地出丑。
不动声色的冷眼看着,水溶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看样子似乎是郡主遇到了麻烦,可要本王帮忙找人。”
羞怯的低下头,西宁郡主已没了平日的张扬,有些维诺的忙道:“素宁有伤在身,还请王爷谅解,嬷嬷已经去禀告婉娘娘了,素宁谢过王爷的好意。”
浅浅一笑,水溶道:“本王也只是路过,听到动静过来看看,既是这样,那本王也不打扰郡主了,不过有一句话本王还想提醒郡主一下,免得到时郡主触犯了宫中的禁忌,说不定还连累了婉娘娘,岂不得不偿失。”
听得水溶话里的一片维护之情,早就仰慕的西宁郡主的心怦怦跳的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放在一侧的手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低声道:“多谢王爷相告,素宁感激不尽。”说完,含情的眸子忍不住偷偷看了水溶一眼,随后又慌忙的低下头。
只听前面一个声音平淡的道:“皇上那次曾经和本王说过,此亭乃是园中的凸点,非皇家人……”顿了一下,水溶道:“郡主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转过身,水溶道:“本王只是过来好意提醒一下,拐过假山有一处休憩之处,那里并无禁忌,好了,话已至此,本王先行一步,去留郡主随意。”
说完,水溶没有回头,优雅的离开了,清隽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冷笑。
痴痴的看着水溶拐过长廊,回过神来的西宁郡主看着无动于衷的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
小丫头为难的道:“郡主,你的脚伤……嬷嬷临走还嘱咐,郡主的脚伤万不能妄动,否则……”
抬头看了看还有一段子路的假山,西宁郡主想起那一张绝美淡然的脸,那一种优雅自如的风度,咬了咬牙,道:“人家不避嫌疑的好意过来提醒,何况也是为了我们好。”说起这些,西宁郡主俏丽的脸上忍不住涌上一丝红晕。
忍着疼缓缓的立起身来,西宁郡主转头对丫鬟道:“小萌,还不过来扶着,若是让哪宫里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岂不辜负了北王爷的好意。”
那一段路是怎样走过来的小萌已经记不清了,反正等到了石凳边,西宁郡主的脸色已是疼的惨白,颤颤的身子一下子坐了下来,两人的脸上均是大汗淋漓。
宜安宫里,黛玉坐在窗前,外面有两个小宫女正在嬉笑打闹,脆脆的笑声不时传来,倒解了午后的清静。
一缕风吹起黛玉手下压着的纸笺,使得黛玉不由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那两张薄薄的纸笺,黛玉默默地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沉沉的天色,情不自禁的微微蹙起了烟眉。
昨夜看过水尘给的几张纸笺,黛玉才明白了婉妃那日为何对自己冷眉敌对,也明白了皇后那日对自己另眼相待的原因。
当年贾敏在宫里做女史时,先皇后已薨,恰逢当今皇后和婉妃争宠之时,两人明争暗斗,势均力敌,一时竟令的太后和皇上也难以取舍。
那日,慈宁宫里静悄悄的,太后眉色烦闷的对身边正在给太后讲解古书的贾敏道:“敏女史,哀家听说你熟读诗书,见解不凡,你说如今哀家该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