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抬头才要解释,蒋玉菡在一旁笑着道:“王爷误会了,二爷刚才说过这不是他做的。”水溶爱不释手的又看了一遍,笑着道:“倒是本王一见好诗,竟忘了宝玉刚才的话了。”
转过头,水溶道:“怪不得你题在扇上,就是本王也觉得爱不释手,孤标傲世偕谁吟,一样花开为底迟,好一个花中隐士。”
转头对着坐立不安的宝玉狡黠的笑了一下,蒋玉菡接着别有含义的道:“王爷不会想到吧,听二爷说这首诗是出自其表妹之手,闺阁女子,能出口成章,提笔生花,也难怪二爷整日戴在身边呢。”
抬起头,水溶恍然的点了点头,修长的手轻轻的收起折扇,一双深眸若有所思的望向宝玉,清雅如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宝玉忙解释道:“这确实是姊妹们写着玩的,王爷不要见笑。”把折扇让随从递给宝玉,水溶浅浅的道:“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上,免的失了别人的名声。”
宝玉连声应是,蒋玉菡捻起兰花指,柔美的脸上满是笑意,一把接过侍从要递过来的折扇道:“二爷,玉函也看一下可成。”
宝玉伸手夺了回来,笑道:“比起眼前的菊花,折扇有何看头,玉函,别忘了王爷还要罚你唱曲呢。”
蒋玉菡脸色一缓,笑道:“二爷,有什么好遮掩的,人比花娇,只是不知你那神仙似的表妹比这菊花又如何。”
刚一说完,蒋玉菡也觉得此话有些孟浪,忙掩饰道:“二爷别介意,玉函一时失言,告罪,告罪。”
宝玉还没言声,却见对面的水溶轻轻的放下刚刚举起的杯子,本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瞬时闪过一丝寒意,凌厉的眸子淡淡的瞥了蒋玉菡一眼,不紧不慢的抚着杯沿,轻声道:“玉函,本王那日听人说,你曾在南安王府说过什么‘好乘凉’的话。”
蒋玉菡心内一惊,忙立起身来,道:“王爷明鉴,玉函不敢,来往王府玉函只是唱唱曲,陪陪酒,不敢乱言,更何况玉函知道王爷的忌讳。”
水溶没有理会蒋玉菡的话,只是看着眼前这盆开的正盛的流瀑,轻轻伸出手指抚着长长垂下的流瓣,水溶自顾自得的道:“这盆花虽是本王的心爱之物,但它如今放在这里却有些碍眼,你们看四周的花都开得安安静静,唯独它在这里有些张扬,对本王来说,什么东西若是不合时宜,还不如不要。”
转过头,水溶对身后的侍从道:“侍剑,将这盆花扔了,重挑一盆放过来。”侍从面无表情的抱起花就走,宝玉也有些心惊,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
蒋玉菡脸色惨白,一下跪倒地上,低声道:“王爷,玉函知罪了,请王爷饶命。”水溶抬起眸子,看了宝玉一眼,道:“宝玉,你坐下吧。”
宝玉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心有余悸的偷偷窥了水溶一眼,但见水溶本来超凡俊美的脸上挂着几丝凌厉,坚挺的下巴微微俯下,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深邃的眸子,更令人琢磨不透。
亭里一时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冷冷的道:“玉函,你何罪之有。”蒋玉菡垂着头,低声道:“玉函……玉函那次酒后无状,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王爷恕罪。”
水溶轻轻哼了一声,不咸不淡的道:“本王还以为错怪你了呢。”蒋玉菡忙道:“是玉函错了,玉函不该胡言乱语。”
“言多必有失,你给本王好好记住,该你说的就说,不该你说的你死也不要说,本王可以捧你,也可以弃你。”水溶的声音严厉而又决绝。
蒋玉菡伏地应下,立起身来,水溶冷漠的道:“阿九,送蒋公子回去好好闭门思过。”蒋玉菡颤抖的道:“谢王爷。”
宝玉不由自主的跟着站起来,才要说话,只见水溶缓缓地摆了一下手,低声道:“此事与你无关。”
就在蒋玉菡走出亭子时,后面传来水溶平静的声音:“玉函,你知道吗,你今天的话说的也太多了,更何况与你无关的事。”
直到走出北王府大门,蒋玉菡都不明白,今日到底说错了那句话,竟惹得水溶如此生气。
午后黛玉刚眯了一会儿,就听雪雁急匆匆的跑进来,连声道:“姑娘,姑娘,我听老太太房里的丫头说,南安太妃认了三姑娘做义女。”
听到动静的紫鹃道:“这是真的吗,还真被姑娘说中了。”刚刚起身的黛玉道:“这是好事,老太太那里一定很高兴吧,三妹妹素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儿,这下可好了。”
转头见紫鹃有些淡漠,黛玉道:“紫鹃,你怎么了。”紫鹃道:“紫鹃替姑娘惋惜,为什么太妃没有认姑娘呢。”
黛玉扑哧笑了,道:“你这个傻丫头,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何况三妹妹聪明伶俐,也难怪太妃喜欢。”
紫鹃自顾自的道:“三姑娘好歹还有老爷,赵姨娘,三爷这些亲人,还有这个家,而姑娘却什么也没有,紫鹃只是希望能多个人疼疼姑娘。”
黛玉眼里不由一酸,转身走进内房,故作平静的道:“你这丫头就喜欢多寻思,我如今住在这里好好的,又何必再去依傍别人呢。”
雪雁对着紫鹃使了使眼色,扬声道:“姑娘,刚才宝姑娘打发丫头来送了一包燕窝,还说让姑娘歇起来去她那里玩。”
房里黛玉道:“我知道了,过一会儿我自己过去道谢。”
看着阿九陪着宝玉慢慢走过长长的甬路,水溶的耳旁依然刺耳的响着宝玉刚才的话:“王爷,宝玉真的不能再喝了,若是喝多了,林妹妹可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