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医生冲过僵木不动的下人,围上来给老太太做检查,张管家立时也跟了进来,站在一旁焦急痛心的观望着。
医生收起手中的检测仪器,颓然的摇了摇头:“是中了剧毒,老太太已经没有气息,我们无能为力了。”
朱萌萌暂缓停息的哭嚎声又像开闸的江水,轰隆隆的奔涌出来。
“妈……妈……你不能死啊……”明明不敢触及,只拍着沙发的边缘嗷嗷作响。
林妙言腮边的清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是自己害死了离老太太,那一碗毒汤分明就是有人做给她喝的。
张管家老泪纵横,送走医生,又吩咐下人将老太太送到房间,接着对地上仆仆掉泪的少奶奶问出:“少奶奶,派人通知少爷们吧!”
朱萌萌鼻涕一把泪一把,仍挡不住丧心病狂的斥责:“没脑子么,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知少爷们,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张管家迟疑的看了一眼边上立意清冷凄楚的二少奶奶林妙言。不禁确定一次:“二少奶奶,您看?”
林妙言吸了吸鼻子,一滴泪颤巍巍从睫毛上跌落。
“不要通知少爷们,老太太等着他们回来再安葬,让医院采取措施,保证老太太身体无异。”
朱萌萌凉凉的笑起来,神色里充满不屑和指责。
“林妙言,你什么意思?你是想给自己让夺出时间逃跑么?休想!张管家,还不叫人把这个女人关起来等着少爷回来处置,我亲眼看到老太太死在她跟眼的,妈的手就死死抓着她不放,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听到朱萌萌的话,林妙言清目瞠睁,不可思议朱萌萌的血口喷人。
“就因为妈抓着我的手便认为是我下的毒吗?”
朱萌萌不休不挠,咄咄逼人:“哼,不是你干的,为什么你不让管家通知少爷们回来?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敢让他们知道?分明就是你又想逃跑。”
张管家看不下去两个少奶奶的争执不下,但又不相信二少奶奶会做出这样的事,一边插话进来:“三少奶奶,二少奶奶不是那样的人,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你给我闭嘴,还不快去派人通知少爷们,担误了老太太下葬的时间拿你试问。”
张管家面露难色,脚上的步伐迟迟不肯迈出。
林妙言叹了口气:“张管家,不能去,如果少爷们怪罪下来我担着就是,三少奶奶不放心,就把我禁闭起来吧。”
说落已经起身上楼,不理会身后人脸色的变迁移转。
已经两天过去,离家大院上上下下被一片哀伤的气息禁锢得喘不过气来。
两天来林妙言一直被锁在房中,朱萌萌显然成了离家大院的当家祖母。操持着离家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
虽说那包毒药虽没有置林妙言于死地,但仍见成效,她与林妙言两个人的地位又好像同时无形中被颠覆了。
大厅里,朱萌萌愚昧的猜想着,面上扯出一抹恶笑。对段倾城的招数很觉心悦诚服,有功得圆满的成就感。只可惜段倾城了,那么狠毒的一个女人还是免不了被杀字绝满门抄斩的命运,起初听到还惊悚连连,现在想想无谓天意,是老天在替她朱家出这口恶气,也让这次的事件从此不为人知,烟消云散。
“等等,你们去干什么?”几个意欲匆匆上楼的人被朱萌萌一嗓拦住。
端着水盆和药品的下人挪移过来,对朱萌萌翻身做主人的嘴脸打心眼里排斥。
“回三少奶奶,二少奶奶身体不适,自昨天就没吃东西,一直在昏睡,我们送点药给二少奶奶。”
朱萌萌一伸手打落下人手中的药物和水盆,“咣当”一声倾倒在地。媚态尽生的眸子配上狠狠的怨光,声嘶力竭:“谁准你们对她这么好的,她是害死老太太的人,死了活该。”
一个下人懦懦出声:“可是,二少爷……”
朱萌萌厉声斩断她的话:“可是什么可是,给我滚下去,没有我的允许谁再敢私自给那个女人送东西,我拿她试问。”
大厅中即时仅剩她一人,有指点江山,独孤求败的快感。
上海边缘的小城。
晚风撩起男子飒爽的黑色风衣,目光悠远的企及远方的天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个下手匆匆的跑过来,将南京线人的结果报上。
“三少爷,线人回来了。”
离然倏然转身,眼睛微微眯起,散着旖旎的厉光。
“怎样?”
下手微微迟疑,在离然清冷气息的逼迫下吐出更为惊悚的惊涛骇浪。
“南京是日本人的主要兵力驻扎点,封锁过严,二少爷带出的人马想来太少,全……全军覆没。”
离然瞳孔一收,“二少爷呢?线人有没有说可见到二少爷了?”
下手摇了摇头,痛惜出声:“自从进了日本人的据点,咱们的人就一直没有出来,包括二少爷,来报说进去的人全部遇难。”
离然攥起的拳头不断收紧,脸上竟捻起妖娆的笑意来,映着眼中的一点晶亮,反倒哀伤得扼人心绪。
接着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惊涛一般,骇人心弦。
“离景啊离景,这就是你的本事?这就是你给她的承诺?你混蛋!”
笑声越来越淡,越来越浅,疯狂的男子掏出配枪,连连扣动扳机,在空阔的地面上发出数声惊天脆响,枪膛烟火随着执枪男子一同瘫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