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静得只有风吹草动。
林妙言的胃部开始痛苦的痉挛,还没从离老太太的死亡里缓过神来,那个要致她于死地的人又久久压抑着她的神经线,猜不出任何头绪。
心里郁闷恐慌,几种焦躁的情绪左控着她的五脏六腑,没有胃口。眼见胃和腹中的孩子已经承受不住。
床上人晕睡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毅力的爬起来,叩击被劳劳锁住的门板。
“开门啊,开门啊,有人吗?来人啊!”
几翻叫喊下来,门外静谧得没有一点响应。
林妙言无力的顺着门板滑下,整件事情的脉络混沌了几日之久后终于在头脑中初露端倪。
在这里除掉她最得意的人是谁?
除了被赶出离家大院的段倾城,怕就独当下这个指高气昂的朱萌萌了,而且朱萌萌向来莽夫,做出这样伤天害理又没大脑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心中揣测一但落款,不禁咒骂出声:“该死的家伙,竟然算计到姑奶**上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果然还是不行。”
林妙言稍一抖擞,迅速起身,跑到橱柜前乱扒一通,随意翻出离景先前命人备下的零食,草草填满空荡难安的胃。
水眸乌溜溜转动几许,摩拳擦掌,打算旧计重失。
窗子上质地上成的窗帘瞬息被拧成绳索,现在身处三楼,只窗帘是不够的,林妙言瞄了一眼大床,将床上能用作绳索的东西统统整合起来,牢牢系在窗棱上。轻车熟路的下去了。赞叹自己业务逐渐熟练的同时,不禁庆幸身子还好没到大肚翩翩的确时候,否则不待离家人回来,就得先在朱萌萌手下身先士卒了。
外界骤然的明亮令她睁不开眼,原来已经几天没有见到阳光了。
林妙言撇开手中的绳锁,招来一辆东洋车,穿过繁华的街市,直奔离氏洋行。
张管家见到气喘吁吁的林妙言,有一瞬觉得自己是老眼晕花了。真当看清了不禁惊呼出声:“二少奶奶,真的是您?您不是被三少奶奶关起来了吗?”
林妙言调皮的眨了眨眼,直言吐出:“从窗子爬出来的。你没把老太太的死讯传到少爷那边吧?”
老管家很信服眼前这个二少奶奶,觉得她不似一般的娇纵小姐,做起事来是个十分有分寸的人,所以既然她执意暂不把老太太的死讯传到少爷们耳里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遂坦城道:“您没让我说,我也没叫线人私下去报,三少奶奶问起了,只说没找到少爷。”
林妙言点了点头,对张管家的办事得力非常满意。
“恩,做得好。你们少爷哪个说要回来了?”
张管家倏地一筹莫展,四下张望了一回,矮声答她:“没有哪个听说要回来,留下的线人虽能联系上少爷,但并不说出少爷在哪儿。前两日段家遭到灭门,不知……今天有几个陌生脸孔来洋行,无意问及少爷,莫非在试探少爷?”
林妙言双眸一敛,绽出零星智慧的亮彩。
“那几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是日本人,我想到可能事有蹊跷,一时着急,想找个理由搪塞,就说三少爷和大少爷去了江西,二少爷去蓝媚夜总会了。”
听罢,林妙言并不急着作答,视线无根的凝视着某一点,默眼似在深思。
半晌,轻轻的问:“少爷不在洋行这几天,可有人怀疑过什么?例如三个少爷都不在上海?”
张管家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离家的生意都是少爷统筹安排,并不是每样都亲自打理,也不会每天都现身,所以偶尔几天不出现并不会引起什么怀疑来。”
这个答案似很得林妙言的心意,清水花面泛着粼粼波光,漾人眼球。
然后微微启声吩咐:“如果再有人问起,就一口咬定二少爷是去了蓝媚夜总会,天天与蓝媚小姐缠绵悱恻,其他的就不用你来管了,我自有定量。”
张管家骤然停促,惊讶二少奶奶的斐然招数,不待问及明白,那抹虽然有孕在身但依旧娇小的身影已经坐着东洋车离开。
蓝媚水眸瞠睁,对林妙言倒出的话茫然无措,不知她这是在发什么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就是求她帮忙圆一个可笑的慌话。
视线盯着手中捏攥斑驳的丝绢,好笑的出声:“林妙言,你这是在变着法的嘲弄我么?还是真的意欲显摆?你明知自从你回到上海,离景就不曾找过我,还故意让我编日日与他私磨的谎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妙言知道这个不情之请是有些过份,就算自己心里没有别的想法,也会让蓝媚误读成变相的侮辱,可是没办法了,离老太太死了,她欠离家一份情。
酝酿了一下,对上她的眼睛微微启音:“离老太太死了,是替我死的,有人想要毒死我。所以我欠离家一份情。”
蓝媚被林妙言吐出的话惊悚,美眸微收,再一次确认:“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都没听说?”按理说离家出了这种大事上海滩不会蚊丝不露啊。
林妙言心中抽疼,再开口已经渐若哽咽:“是我没让消息放出去。你既然能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拦截到离景的车,就说明你比我更了解他去做什么了。能不能说你很清楚了吧。有日本人去洋行打听离家少爷的下落,可他们三个无一在上海的,到现在虽时间短没有人怀疑,免不了时间再久一点就会引人注意了。”
蓝媚秀眉一挑:“所以,你就想与让制造离景天天与我在一起的假象?”嗤笑一嗓,讪讪的笑起来:“那样为什么不干脆说他在离家大院日日守护着你不出门,岂不是更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