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然心头软下一拍,淡淡问她:“你害怕晨露会早早枯竭?”
林妙言有点哭笑不得,觉得他在问一个十分恶心的问题,前先那一番说词只想告诉离老太太他离家少爷怎样,都与她林妙言无关,她有她的情感准则,希望离老太太女人不要为难女人。
却没有担心害怕周旋于众多男人之间而芳华受损,因为,那永远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离老太太那里显然奏效了,没想到给她制造麻烦的肇事者又跳脱出来了。怎么?嫌她的日子太安稳了不成?
林妙言隐忍着一腔想要大喊大叫的怒气,冷然出声指责:“离然,你有完没完?你以为在你们离家过活很简单流畅么?我不想最后像段倾城一样收尾悲摧的感情游离,所以请你收手吧。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想来你也是早就懂得的。”
离然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她的说辞,可是懂得又怎样?他还是抵挡不住她无心的蛊惑。不欲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黑眸一转,岔开话题:“你知道景要去干什么了?”
一提起这个,林妙言的心里就像人疯狂饥饿时听到了振耳冲天又零乱密布的鼓声,搅得人心里发慌。
隐隐觉得离景那夜的话和疯狂不休的与她缠绵举动,像个预见性的别离,一切早在他心中怅然起伏,今天传达至此的也仅是激荡后的一点涟漪。
林妙言水眸略一转动,倏地惊呼一嗓:“妈!”
离然猛一转身,手上力道一松,被怀中人行云流水的撑开,顺势滑进即时敞开的门中。“喀哒”一声,将门外汉狗血的轻薄阻隔门外。
离然盯着关死的门板莞尔一笑,好看的薄唇扯了扯,弧度绝伦盎然。
对着门板讷讷吐音:“我只是想告诉你,离景今天晚上就要去南京。”希望你是她最好的牵扯,系牵他的命,将他活着引回。
贴靠在门板上的身姿矗立不动,手掌攥出汗来,寝居内还飘荡着男子特有的好闻的香皂香气和干燥的烟草香气,微呛。
“就算你眼中的我是恶魔,也是血肉之躯,子弹是不长眼睛的……”离景磁性而蛊惑的男声再次在耳畔淡淡响起,林妙言竟禁不住心头惊悚难安。
朱萌萌盯着心神不宁的林妙言,连连唤了两声:“二嫂?妙言?”
纤手搭上去了,吓得身边人“啊”了一声。
这一嗓太过突然,把朱萌萌也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微快喘息:“你怎么了?叫你也听不见?妈问你今晚要喝什么汤?”
林妙言尴尬一笑:“那个不好意思啊,刚刚走神了。告诉她随便。”她的心里十分不安,没有原由的。或许是怀孕的人神经时而诡异错乱,但不安的预感还是扰乱着一个女人的感官。
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边红霞弥漫,是以黄昏已至。
若按离然说的,离景此时就快出发去南京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脚一着地,就消失在离家大厅的门厅里。
朱萌萌望着林妙言神出鬼没的响动,眸子划过歹毒的恶光,就连笑意也狰狞了几分。“看来将死之人,果然神智躁动。”
蓝媚夜总后隐蔽的后厅密室里,平日隐在夜总会光华喧嚣的外衣下,实则没有多少人问津,除了杀字绝,更无其他人知晓。
流光下的男子神情肃冷睿智,打量人手的眸子微微眯着。
接着将头一点,随即吩咐:“天色一黑,立即出发。”
“是,二少爷!”
离景回身坐到沙发上静神,像一只舔息的猎豹,身上的悚杀之气另人仰视惶恐。黑眸隐在垂落的发线下,掩去一切情绪。
离然同样亲点完人手过来,贴着离景坐过去,目光打向他,悠然开口:“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她?”点完烟的动作一完成,接着哧笑起来:“那个小女人真的没有好好吃饭,中午还不及早上,你真的不心疼?”
离然的俊眉轻挑,其中不乏煽动刺激的意味。
离景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声丝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记住,一定要清理干净,不能留下后患,否则日后会很麻烦。这次是以杀字绝的名义出动,做完后不能直接回离家大院,先离开上海,避开耳目,安全了再折回来。”
在这个世界上,怕是有很多人挖地三尺,也想将黑幕党杀字绝找出来。
离然执笑的脸孔上闪着轻描淡写的素宁,离景知道,这是他嗜血前最醒目的征兆,瞬息之后就会锐不可挡,无人能及。
“我知道了,想好自己就可以了。”按灭手中的烟,起身做再一次部署。
离景倚在沙发上泰然得像一尊神邸雕像,发线下的炯目却随着撕扯跳动的心脏滑过一丝零乱。
那个女人,就静立在上海滩触手可及的离家大院里,此刻冲出去,就能将她纳在怀里,呼吸她的馨香,亲吻她的嘴唇。
可是,如若不见,灼骨的思念就是他回来的最大动力,只为临行前那见她一面的期许,他也不会轻易的把命交出去。
张管家看着疯狂喘息的二少奶奶,惊讶的睁大眸子等着她能够顺畅的开口说话。
“二……二少爷呢?”林妙言紧紧抓着老管家的衣角,死都不肯放开一般。
张管家了然二少奶奶的急迫后,明快道出:“去蓝媚夜总会了吧。”
一语将尽,衣襟上的手早就松懈飘散,徒留一片褶皱。
林妙言觉得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奔跑过,由其身上还带了几个月的身子。上海的街景迎面扑来又滑走,暖热的晚风漫入口中,渗进剧烈喘息的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