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无情。”离然嘴巴一扁,没有多少情绪,接着切入正题:“段爷那边到底打算怎么办?现在不杀,日本人一但介入困难就会增大。”
离景松散的发线下,一又凤目光色灼人。倾吐的话语干练绝决:“难度系数太大的烫手山芋就干脆直接扔给政府,张警司虽然愤青,也算个合格的警司,把资料和证据全部给他送去,直接用法律处罚他。”
离然哧鼻,不欲苟同。
“你觉得日本人会袖手旁观吗?别忘了他们可是签订合同的。”
离景端起茶盏,抿一口茶,神色里轻描淡写的意味浓重。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也不会留下机会放虎归山的。
“我们这次就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要知道段进民这号人对于日本人来说可不只上海滩这一个,现在杀去段公馆见到的只是日本打手,我们要见的是直接雇佣他的主顾。如果警署插手此事,日本方面一定会派重要人物来与政府方面交涉,只要派人盯好了就不信摸不到大鱼。至于段进民,张警司铁面无私,呵呵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我们暗中助他一助,让他更易得手就是了。”
离然挑过最近的椅子坐下,嘴中啧啧调侃:“段进民那老家伙遇到你,真是倒八辈子邪霉了。”
离景口中的笑意未曾溢出,厅外有人匆匆来报。
“二少爷,三少爷。二少奶奶不见了,怎么找也没找到。”
离景眸光一凛,冷然攥起来人的衣领:“你说什么?二少奶奶不见了?你们都他妈的白痴啊,一个上海滩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少……少奶奶被烈人打了,生了气自己跑出来了,一出来就不见人了。”
离然心中凉意丛生,骤然起身的空,椅子慌乱地跌倒在地。
深目刹如黑色深渊,已经静默不语地绕过两人,周身带起一阵冷风。
若说上海滩黑道白道上混的,至高无上的离景怕是无人能及,但只论黑道,便非他离然莫属了,所以找人这等事,还得他离然亲自己出手。他布置的耳目,整个上海滩几乎无处不在。
蓝媚手执信笺一样的薄纸看了几眼,对着身边的东洋男子飘飘的笑起来。
“看来汤姆先生真的是按耐不住心中狂野的侵占欲了,回去告诉他,今天约不到离家任何一个少爷,他们的宝贝不见了,没有这份心思。”
东洋人不解出声:“宝贝?”
蓝媚已经不耐烦地起身,走出两步,烦燥吐出:“照我的话回了汤姆先生就是。”一个用力,包间门大开,她已经迈着轻巧的步伐离开。
通道上传出一声爆虐的嘶吼,隐约可辩是离家三少离然的声音。看来烈人大劫,日子怕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了。
转念一想,心中不安的弦还是缓缓拔动几许,离然之所以在这里大动干戈,想来是找寻林妙言的结果不妙。
那么,他呢?那个流光剪影里才会升华而出的俊美男子此刻的心情是否同样的焦躁不安?!
蓝媚脸上扯开一丝似笑非笑的痕迹,步子不作半点停留的回起居室,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所以,一定要闭起耳目……就算是逼迫。
披头散发的女子狼狈地咬着半扇嘴唇,强忍身上凄厉的痛触,眼泪早已经弥漫了整个视角,面前这个刻骨铭心的男子有一瞬模糊。
离然蹲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狠笑一下。
“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长记性了,我最后再与你说一次,不要妄想得到我的感情,这种妒忌之心再让我看到一点,事情就没今天这么简单了。”
烈人死死盯着他挑动的嘴角,目中惊恐得一片死寂。对于他严厉的告警,明明砸进心里,又像充耳不闻。
只知道他眼中的恨似要蚀了她的魂魄,啃了她的骨头。
然此种情绪又是离然心里的真实写照,当所有耳目来报,没有发现她的一丝影迹后,他就疯了,一心想要置烈人于死地。
直到见到她萎靡不振的靥烂表情,心中伤她的灼心怒气才有所平息。
扔下她的尖脸,起身离开。
上海滩的另一边,另外两个同样焦虑不安的男子相对于离然的爆燥则陷在死一般的沉寂里。
离景颓进办公室的洋室大沙发上,自进来就一直低首沉思,静默不语。
那个小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折磨他,变换不同的方式频频另他的心撕扯疼痛。在他发觉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忽然开始相信命运,就好像哪一世亏欠了她。饶是他水深火热,浪里来浪里去的日子里趟过来的人,还是免不了让这个小女人云淡风轻地将他的骨头收了去。
有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错觉。
诚然,他就是走火入魔似的心甘情愿。
离景叹了口气,邪气的笑出声来。
离风椅在办公桌上,握住桌沿的手指不断收紧,骨节泛起清冷的白痕。面不改色的平静下,一颗火热的心早已崴崴可及。
这一刻寻了离景的笑声望过去,静寂的空间里,第一个开口。
“她失踪不见与我有关,林爷的人是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的,是我过去的晚了。”如果,早点再早点,她或许就不会下落不明。
只是如何才叫更早呢?他推掉手中的一切,第一时间赶过去了,结果还是一场空。
他遇上她,似乎就总是迟,遇到得迟,接近得迟,表白得迟,是不是就连爱上也已经迟了?!
离景抬起头,眼中的火焰越烧越旺,语气却如流水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