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景心中一根弦被拔得生疼,目光不作丝毫偏移的将她紧紧锁在视线里,起身的刹那带起一片生风,她就是一颗晨露,揽过她矗立不动的身体。
风过,扇得她眼眶的清泪一并跌落。
桌上几个男人看到那滴清泪后目光徒然加深,眼中铺满疼惜和落寞。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有人再对她冷嘲热讽,再则,绝不会这么简单。”凉薄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微微震人心魄。
林妙言被自己昔日的疼伤得无所遁形,紧紧扣着身体内疼痛的张力,无力得只待无声的发作。
情绪波动过后,肺腑之中涌起一阵干呕。
离老太太盯着离景和林妙言,一脸认真的看了半晌,按着奶妈胳膊的手暗暗收紧。眼中初如繁烁的光色正在黯淡下去。口中只平声吩咐:“扶我回房。
女人的纯净也浮华的一生被她了了几语就已阐述通透详尽,自己,段倾城,朱萌萌还有面前颜色含笑的女人,分人浸染着一段女人独有的浮世芳华在脑中穿行而过。”
“妈,您不吃了么?”朱萌萌怯懦的声音在突然静谧的气氛里彰显得更加微不足道。像投进深海的一颗小石子,激不起任何响动。
离风冰冷毅然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炯眸一晃,掩去心中忐忑。
接着对向离景的:“今天洋行的事你不用管了,带着她去检查一下身体。”先前在南昌时也常见她这样频繁的干呕,现在虽然知道是怀孕的正常反正,可是见到她日渐瘦小的身形还是于心不忍。
离景脸上的表情倏然低沉,眉眼一拧,甚疼惜道:“我们去医院。”
林妙言秀眉轻蹙,早在陆仁的花色上永远末了芳华,直觉排斥:“我不喜欢看医生,再说我又没有病。”
离景不理会她的反抗,长臂一揽已经将她拦腰抱起,神色不容置疑的冷硬霸道。
林妙言身形忽地一闪,只觉得诧异不已,睁大的瞳眸里满是嗔怪。
一双身影隐没厅门处,离然收回追锁的视线,按耐心中的颤栗,手边的碗筷却被他半边手臂扫荡到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吵杂纷乱的脆响,和心碎裂的声音一样。
朱萌萌捂耳发出一声尖叫,厅外的佣人听到声响后立马出来打扫。饭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只有离风,靠在椅背上,神色没有一丝异样,泰然从离然生冷愠怒的身上瞟过。
朱萌萌颤巍巍扶着桌沿站起身来,冲两个形若妖孽的诡异男子扯出一抹僵笑。“大哥,然,我吃饱了,先去看看妈他老人家了。”
眼见再次对着空气吐气,也不奢求得到回应,抚着一颗狂跳不已的心快速冲向厅外。
离风眉头轻轻一挑,抬眸问道:“近来洋行可有什么事情?”
离然掸了掸沾了微许污秽的袖口,笑容荡漾在脸上,对着低头打扫的佣人冷声吩咐:“给我准备更换的衣服。”
“是,三少爷。”
离然胸口依旧闷得透不过气,眼神却清亮得近似冷情。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个所谓的山村野妇震撼了!
“运作一如既往,最大的变故就是上海滩的毒品已经被景全部收购倾往国外,而段进民也因此事拉朱爷当了替死鬼,再者就是英租界,一个叫汤姆的家伙妄想借我们离家资业当撑控中国经济命脉的跳板,被我回绝了。”
话落已经起身上楼。林妙言清浅笑意里的话字字点进她的心里,她实则是在向她表明她对情感纯洁晶透又致死不休的高尚风格。
离风望向墙上嘀嗒有序的挂钟,亦拿起外套离开。
女子纤细的手臂再一次被套牢,挣扎几次无果,开始不满的嘟囔:“生孩子不都是这样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去看医生。”
离景倾身过去,手掌已经覆上她的脸,轻轻摩娑她凝脂的肌肤,她的睫毛刷过他的指尖。离景的心里又开始发疯似的灼烧。
“如果生孩子必须要这样折磨你,那我宁愿不要孩子,只要你……”语气不可思议的轻柔。
林妙言清澈的眸子染上惊诧,他说什么?不要孩子?旧时豪门不是视子嗣如命根的么,还是……她的孩子他根本就不在意。
神情不自觉地黯淡下去,收敛刚刚跋扈的反驳,漾满感伤。
离老太太退出席外的苍老身形微微惊颤,萎靡地颓到车位上。
“走吧,马上就去,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
昨天蓝媚那双空灵落寞的双瞳划过心底,掀起一阵不小的惊涛骇浪。
随着林妙言倚到车座上的动作,离景抚在她脸上的手掌落了空,残留一缕触觉。
再看她,已经微阂了双目,浓密的睫毛低垂,投射的暗影下形成一扇迷人的弧线。
她的每个微小的细节,都疯狂的吸引着他,漫无边际的诱惑他昔日暴戾清冷的心。
离景坐直身子,车子已经朝医院驶去。
检查的速度很快,过程也没有林妙言想象中的罗乱,离家果然上海滩呼风唤雨的角色,就连就医看病享得也是贵宾级待遇。
外国医生深目含笑,递给林妙言一杯茶。
“二少奶奶,请用茶。”
林妙言点了点头,温声回他:“谢谢!”医院的阿司匹林味混合了袅袅升起的茶香,凝成一股奇怪的味道。
引起她要呕吐的冲动。
离景操手倚在洋医生的办公桌上,花白的暖光打在他鬼斧神工的侧面弧度上,越发显得俊美无伦。一双黝深的潭目微坦迫切:“她的身体状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