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旋即笑了,低头,温柔的采撷那抹娇艳欲滴的红唇。大手一挥,雪青色的床幔徐徐合上,遮住一室春光……
月华如水,雪苑,雪依安静的坐在房中,脸上浮着笑意。她只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裳,长长的白纱直拖到身后,素颜精心妆点了一番,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房中点着茉莉味的香烛,桌上白色的琉璃茶壶中泡着今年新制的茉莉花茶。
空气中浮动着茉莉的幽香,在清冷的夜闻来,别有一番味道。雪依置身于茉莉香的氛围,想到今晚的目的,红了双颊。
茉莉催情,只等他来采撷她这朵在夜间盛开的茉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琉璃壶中的茉莉香茶已经冷了,她所等的人还没有来。
雪依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的站起身来,走到廊下,翘首企盼。
月上中天,园中的茉莉已经合拢的成小小的花苞,他竟然没有来!
强烈的妒恨溢出心房,她站在廊下恨恨的绞着衣袖。今晚月圆,情毒必发,而婉容将死在地牢里,他肯定是用颜曼蝶来解情毒了!
一想到蝶苑里正在交缠的一双人,她就恨得呕血。婉容是在她先到他身边的,她也就认了。可是曼蝶凭什么?那个白痴一样的女人竟然能得到他的关心!
一想到今天他不顾自己安危扑入水中去救曼蝶,却把自己置之不理,她就恨得得现在就去杀了颜曼蝶!人算不如天算啊,在水里淹了那么久,她怎么还不死?
颜曼蝶,颜曼蝶,为什么你总死不了?
雪依愤愤的一挥手,园中的几株茉莉瞬间落尽了花苞。一颗颗白色的花苞落地在上,在月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和幽幽的香味。
如果不是这些茉莉,她恐怕连那仅有的几夜缠绵也得不到,更别说是早生贵子,再母凭子贵坐上堡主夫人之位了。
涛涛恨意在她眼中凝结成一种骇人的肃杀,在细细香风中弥漫开来。
忽然角门那边传来响动,雪依急忙敛起杀气,回首看过去。
“夫人,已经好了。”兰儿带着小连从角门进来。
雪依已恢复了一贯淡漠的笑意:“小连,你做得很好!”
“谢夫人夸奖!”小连喜滋滋的说。
雪依笑笑,从袖中掏出一颗玉白色的药丸,递给小连:“这是你哥哥的解药,收好了!”
“谢谢夫人!奴婢这就离开赫连堡!”小连喜不胜喜的接过药丸。正是为了这枚药丸,她才背弃了把她从雪地上捡来的主子。
雪依对兰儿使个眼色,兰儿依来时的路把小连送了出去。
她们没有看到雪依眼中的杀机。
长夜漫漫,再等下去也是枉然,雪依索性换了衣服去地牢。
晦暗的地牢里,婉容缩在角落,一身白色的囚衣染满血迹,斑斑点点,在夜的微光下看起来很像一朵朵盛开的红花。
“容姐姐。”雪依站在牢房外,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婉容,笑意染上唇角。
婉容一惊,抬起头来:“是你?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姐姐了!”雪依掩嘴而笑,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啧啧,姐姐向来注重仪表,怎么可以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说堡主最爱你那雪白身子了吗?要是留下伤痕该怎么办呢?”
“雪依你这个贱人,竟然陷害我!”婉容愤怒的叫起来,奈何体太虚,就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声音也如蚊声,纵是在安静的地牢里,除了雪依,根本再没有其它人听见。
雪依冷哼:“是你自不量力,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不得好死!”婉容恨恨的瞪着她,原本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目似乎要瞪出血来。
雪依不在意的笑笑,问:“你知道今晚是谁为堡主解情毒吗?”
婉容死死的瞪着她,嘲讽的冷笑:“当然不会是你!你有纯阴之体吗?”
此言触到雪依的心事,她脸色大变:“你……”
“我说错了吗?未来的幽离宫主。你是高贵,可是高贵又怎么样呢?再高贵也只是个等爱的女子,你只能夜夜独守空闺!你可知道我们的堡主有多么勇猛,而他又是多么迷恋我的身体?哈哈……”说到这里,婉容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有泪落了下来,“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是非不分……”
本来雪依还听得挺生气,看到她流泪自问,她又笑了起来,心里一阵报复的快意:“再怎么说你也个将死之人,我不妨好心告诉你,今晚,他和曼蝶在一起……不像和你在一起的只是发泄,而是温柔的爱……”
“你说什么?”婉容全身颤抖。她一直以来都以能侍寝而自豪,没想到竟然被人一语戳破真相。
“婉容,你为你很得意吗?是大家不说罢了,这堡主谁不知道你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不然,那月夜的惨叫是从何而来?哈哈……”雪依说完转身就走。
婉容趴在地上,瞪着她高傲的背影,面孔扭曲。都知道,都知道,原来大家都知道她的卑微,她的低贱,她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平时也就罢了,每到月夜,那就叫她心惊。可是她却要强颜欢笑,苦苦的等待月夜的到来,在他无穷无尽的折磨中证实自己对他的重要性,痛并快乐着。换取锦衣玉食,甚至权利。
可是到现在,她才知道那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哇——”婉容吐出一口黑血,终于身体不支的倒在地上,慢慢合上眼睛:“为什么,要残忍的……揭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