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提宫灯出来,怕被巡夜的侍卫或暗卫发现,后宫深院,隐藏在暗处的危险实在太多。
我只能沿着大方向凭直觉往前走,一路无阻碍,事情似乎进行得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林子也没有我想象那么大,一盏茶时间就让我给走了出去。
明月映照,绕挂树梢,月下平波湖凄凄,染上了银白的色彩。
我沿着湖边绿柳一路往东走,中途遇上两次巡视的御林军,都被我险险避过,好不容易来到太极宫前,我却瞬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怎么进去?
正门前守卫两排褐色盔甲,把把银亮钢刀,雷打不动的站着数十名侍卫,这条路,放弃!
远远的绕着宫殿四周查探了几圈,每个关口都有专人把守,天衣无缝,这条路,别想!
在看看各大暗口,大大小小隐藏着无数暗卫随时待命,我人还未到,命就先绝,这条路,找死!
这样的铜墙铁壁,若未经许可,根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正在踌躇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细碎繁杂的脚步声,听方向,好像是朝着太极宫这边来的。
我急忙将自己隐藏在最近的一个树下,微微探出脑袋,朝声源方向望去。约莫过了一会儿,两个太监开道,一辆八人抬的华轿在中间,后面跟着数十个中规中矩的宫女缓缓而来,看这阵仗,莫非是宫里的哪位娘娘?
管她娘娘不娘娘,先跟着混进去了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我拼了老命的一跳二滚三爬,以自己都惊讶的速度三下两下潜进她们的队伍里。
悄悄抬起眼角四下望了望,好像没人注意到自己。我暗自定了定心神,默默低下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就在快要踏进太极宫正门前,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谁?”
我心脏猛然一震,急忙抬起眼皮,一个长得红唇眉眼,一脸死相的女子正目光呆滞的望着我,大眼睛极其明亮,却空洞无神。
“你是谁?”见我愣神,她又呆呆的问道。
庆幸她与我都是走上队伍的最后面,她说话又极其小声,几乎并没有惊动到其他人。
“我……我是宫女啊。”我极力压低了声音,“那你又是谁?”
“我是贵妃娘娘的随从。”她还是不放过我,“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我是新来的,可能你还没见过。”我笑着轻声道。
“是吗?”她眯起那双死鱼眼细细瞅着我,很是怀疑。
“当然,当然。”我陪笑着,迅速转移话题,“咋们娘娘真气派,出门两步路都带这么多随从。”
她没有再追问我,眼中却还是有怀疑,进了太极宫她才淡淡道,“在贵妃娘娘这里,最好少说话,多做事。”
我忙狗腿的点头,附和道,“是,是,姐姐说的是。”
“好了,你下去吧,别站在这儿碍事。”她发完话,便将我一个人甩在原地,径自走了。
下去?她是让我下哪儿去?
我打了打量四处景致,没有我想象中的华丽旖旎,甚至还称得上有些朴素。梁柱石桥都已有了些年陈,石阶旁花圃里的各色花朵也开得残败,像是没有花匠照料,落叶满地,凌乱飘散,好像也很久没有人清扫。再怎么说这也是祁顺帝静养的地方,此情此景,实在怪异!
我思量片刻,朝绿湖对面的假山那头走去。
月影淡淡,空中繁星几点,一闪一闪的,像孩童调皮的眼睛。园里出奇的静谧,连虫鸟的鸣叫声几乎都听不到。
这条小径旁边的石台上放着七八盏宫灯,宫灯外用紫蓝色的锦缎包裹,光影暗幽,并不能起到很好的照明效果,更像是放在这里的一种装饰,但放在这里,却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太极宫的防护措施明显是外严内松,这里没有护卫,没有侍从,甚至没有……人气。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大帮子宫女太监通通跑到那里去了,消失得出奇的诡异。
不过这样也好,我一个人好办事!
鉴于这种地广无人的情况,我决定采取大撒网式挨个寻找逐个击破的方案,等找到祁顺帝,一切自然真相大白。可走了半晌,我猛然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我兜兜转转绕了半天却依旧在原地打转!
怎么会?看看,宫灯,假山,碧湖,再朝西走,还是宫灯,假山,碧湖。
我不死心,又朝南朝北各自走了两圈,依旧是宫灯,假山,碧湖……
我绝望哀嚎,突然萌出一种天要亡我的感觉!怪不得偌大一座宫殿里看不到一个护卫,这……这哪需要什么狗屁护卫?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有人在这院中布用了阵法,可令我抓狂的是阴阳乾坤,四象八卦我一窍不通,如何寻出路?
哎,若是燕北在就好了,他在这方面颇有研究,这种迷阵一定难不倒他。
我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打道回府?不行,不行,我使劲甩脑袋,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来,下次哪还能碰上这种好机会?
那么,就只有碰运气硬改阵法,可这个危险性实在太大,若不小心启动了机关,还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怎么办?
算了,死就死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怕自己后悔,赶紧跑到碧湖前捧起冷水就往脸上泼,冰凉的水珠触到面部肌肤,生出一股瑟缩的凉意,湖水被我一搅,湖面上立刻泛起了粼粼水波,一圈一圈漾开,折动不远处宫灯倒影在水里轻轻的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