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些不说,更我令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辛菓即使是看到了我的画像为何又会如此激动,害怕,甚至恐惧?难道那画里还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我静静琢磨着,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我似乎隐隐探知到了什么,可是那灵感一晃而过,似那天际飘渺的薄云,风一吹,便散了,未成型的想法抓都抓不住。
我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眼辛菓,她仍然低头坐在那里,单薄的身子似乎在我眼前颤了一下。我刚想伸手搭在她肩上,哪知她却一惊,整个人畏惧的蹦得老远,倚在我斜对面的角落里,满是戒备的看着我。
我心中微微一沉,问她,“辛菓,你怎么了?”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沉默半晌,才十分严肃道,“夏姑娘不要再问奴婢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即使知道,奴婢也断然不会说的。”
言下之意,就是真的有蹊跷了?
我对她淡淡一笑,说,“既然辛菓不想说那不说便是了,我不问还不行吗?”我朝她招手,“过来吧!”
心中清楚有些件事是急不来的,物极必反的道理我懂,这丫头对我已然有了戒心,现在我若强逼她说出点什么那未必是明智之举,看来只能等日后找机会慢慢再看了。
我目光一斜,瞥见窗外的正冒着热气的海酥糕,我笑道,“辛菓,你吃过那个吗?”用手指着窗外,“我以前在夏国的时候可爱吃那清甜的香糕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朝窗外望了望,好奇道,“那是什么?”
我对她神秘一笑,“吃了你就知道了。”
本来吩咐泾朔去给我们买几块来就行了,哪知他却闷闷的捧了几大盒子上来,那老板倒是笑烂了脸,只是我看着却露出了愁容,这数量,初步估计也够我和辛菓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辛菓好像对这海酥糕的味道很喜欢,往嘴里塞了一块又一块,我被她的吃相逗乐了,说笑道,“辛菓,你慢着点儿!还这么多呢,没人跟你挣。”
她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对我说,“夏姑娘,真的很好吃呢!奴婢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笑了笑,也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放进嘴里,不料味刚入口,就凝起了眉头。
这…根本不是印在我心里面的那种味道。
一种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绕来弯曲,绵绵不休。
我仿佛又听见有人在我耳边鬼哭狼嚎的喊道:清璃,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跟你二哥抢吃的,看我不挠你!
是谁在大笑,在飘零的樱花漫雨中喊:哈哈……哈哈……二哥你不抓不到我!二哥抓不到我!
又是谁?在得意忘形,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抬头一看,风撩起了少年的白衣黑发,那双满目明澈水波流转的双眸,那笑容里隐含水晶花萼的少年,是刻在儿时温暖的记忆,存封的记忆…
马车在太子府前停了下来,泾朔掀起车帘,说,“夏姑娘,到了。”
辛菓抱着几盒海酥糕喜滋滋的说要去带给辛萍一起吃,我便让她先去了。
不知为何,脚就像不听使唤似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片开得极美的樱花林中。
漫天的晚霞,将一朵朵红艳的花瓣都照成了金黄色。
一湖碧水,随着风落尘埃在水中荡漾着清浅的磷光,迎面吹来的清风带着湖水的淡淡潮气。
一片落花拂过我的鼻尖,不经意就撩动了我心中最柔暖的那根弦。
年年岁岁,物是人非。
窗外的月色明亮净透,夜风拂动园中竹叶沙沙作响,夜色荡漾,搅碎了一地银白的清光。
屋内,雕刻细致的紫木浮雕大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菜肴,令人食欲大增的浓香迎面扑来,溢满一室。
慕容孤赫坐在我对面细嚼慢咽的用着晚膳,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中一双玉簪时不时的为我添几夹菜。他雕塑般的轮廓在烛光的映射下,如梦似幻,竟也平添了几许柔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隐住了平日那双深若幽潭的黑眸,令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这家伙在战场上挥剑如风,杀人如麻,没想到吃起食物来的样子竟是如此斯文。
我一手执筷子假意专注的吃着饭,另一手,却在桌下死死的攥着匕首,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出其不意的把他给杀了。
我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四周,侍女们全都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目光却只是一致的盯着地面,十足的雕塑。
异常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俩用筷子夹菜和嘴里咀嚼食物的声音,听来有些诡异。
我心头正烦躁不已,慕容孤赫却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他淡淡的看我一眼,深瞳里沁着一丝平日里难见的柔情,在我看来,却十分可疑。
我戒备的盯着他,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他接过侍女手中捧着的热毛巾,擦了擦嘴角,问,“今天出去可还玩得高兴?”
心中悬了一晚的石头终于缓缓落地,他现在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我说话,看来泾朔那木头并没有将我闹闯月香楼的事情如实禀告他。
他问我可还高兴?
不高兴,当然不高兴,只要有他活着一日,我就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正在我思付之间,他整个人突然欺了过来,脸凑到我耳边,冰冷的声音响彻耳际,“本王问你话!”
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悦。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将我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我惊魂未定的瞪着他,吼道,“慕容孤赫,你发什么疯?别这样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