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嘴角微微扬起,更凸显出他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黑瞳中沁出一抹暖色,口中却满是不信道,“不过,你这女人,到底会不会包扎?”
我冷冷的瞥他一眼,懒得理他。
侍女很快找来白布,我将他扶到大树下靠着,“将外衫脱了。”
他瞌上眼,面无血色的倚在树下装死,一动不动,剑眉纠结,想必今日一战已是元气大伤。
他闭目的时候,掩藏了那冷眸中所有的戾气,好像纷扰的红尘,战争,都跟他毫无联系。天知道他的双手,究竟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我轻呼出一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衣衫,却不知怎的气息有点始紊乱,指尖也跟着哆嗦,心脏咚咚的跳得我很不安。我强压住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躁动感,一层一层拨开他沁血的衣衫……
虽然已猜到他身负重伤,但当亲眼目睹那深得已见铮铮白骨的伤口时,我还是不由得寒颤了一下,“你忍着点儿!”
我将白布摊开,从他的腋下绕过后背,对于包扎伤口,我早已驾轻就熟,以前大哥二哥操练受伤时,都是我负责给他们包扎的。
那时二哥还时常取笑我,说:我们家的妹妹,真是个怪胎!别的女子书画红妆,你却只有包扎伤口这么个绝活儿,真不知道你未来的夫君是幸还是不幸。
大哥却笑:当然是幸事了,能娶到我们家清璃的男子,必定是这世上顶天立地的惊世英雄。
惊世英雄?我想到了那紫霞仙子心目中完美的夫君,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乘风破浪来娶她,只是她猜中了前头,却没猜中那不完美的结局。
世间万般皆不由人愿,总是不由人愿啊!
谁能想到原本那么幸福的一家人,转眼间就天人永隔了?
我的心如被针扎,全身血液凝结,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心中的恨意瞬间翻腾而起,重重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手,不知不觉中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用力,死死的掐住。
他眉头皱得死紧,苍白的脸色渐渐死灰,睁开眼睛,眼中的暖色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沁凉入骨的冷意。
翻天的怒火,从他的黑瞳中汹涌的欲喷薄而出,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痛楚,他紧抿着唇,墨瞳绞视着我。
我心中满是恨意,手上,又加紧了力道。
蓦地,他抬起手来,一根一根扳开我的手指,一甩手将我扔出数米之外,身子重重的磕在细碎的石块上,痛,侵入四肢百骸。
他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双目喷火,“你就那么想杀死本王?想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缓缓撑起身子,忍着剧痛,仰头,不屈的仰头,怒视着他,“对,我就是想杀你。并且毕生,以杀你为目标!”
他额间隐有青筋暴突,凛冽的眸子里闪烁着朦胧不清的破碎,那破碎与滔天的怒意在相互交织着,你挣我夺,至死方休。
突然,他躬下身子,脸蓦地靠了过来,这让我想起那夜,他突如其来的吻住了我。
下意识的转头,下巴却被他捏住,生生的扳了过来,唇在那一瞬间火热的压下。
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阳刚气息,混着血与汗令人燥乱不安的味道,随着他狂热而湿软的吻,冲击着我所有的感官,我全身紧绷,仿佛被施了诅咒,那弥漫着侵犯掠夺不休的诅咒,混着血与泪,生与死令我永世不得安宁的诅咒……
仓惶间,我哆嗦着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握入掌心,摩挲到石块最尖刺的一角,猛的一抬手向他脖间狠狠划去,他几乎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随意一挥掌便在空中击中了我的手臂,我手臂剧烈一震,如被电击,掌心的石块顿时碎成粉末。风一吹,便散了。
我愣在那里,紧咬着唇,惊恐的看着他,知道他的强大,但他却强大到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
风冷飕飕的刮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命运将是什么,未知的恐惧,在我全身蔓延。
他凤眼微眯,浑然天成的摄人气势,令人感到压迫,不能呼吸。
这时,“报……”的一声传来,在幽凉的夜风中,格外响亮,我如获救星。
“何事?”他冷澈的眸光紧锁着我,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略带着沙哑。
“启禀殿下,我们的人马已经到了。”
“好!吩咐下去,整队出发!”他横腰将我抱起,大步向他的战马走去。
援军都到了,他还这样火急火燎的赶什么?
我略一低头,看见他胸前的血,由于手臂正用着力,又沁了出来,血一点一点的渗出,雪白的布条上满是猩红,格外刺目。
而他本人几近冷漠的双眸只是盯着前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真不知道是没感觉到痛,还是已经痛到麻木!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实在不想被一个身负重伤的人这样抱着。
他垂眸,认真的看着我,挑眉,“你给我闭嘴!”
这个别捏的家伙!
我目光一瞥,看见不远处抱膝倚在树下的夏妖娆,目光也正朝我们这边望过来。
慕容孤赫站定,冷冷问道,“你是要回夏国还是去祁国,自己决定,若是回夏国,本王会命人……”
“不,本宫要去祁国!”夏妖娆霍的站起来,怒狠狠的道。
“若要去祁国,一路上,你就给本王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