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上前去,谭亦悠费力的将他翻了过来,血,满地的血,在草坪上红的刺目,触目惊心。
转眼,她又瞧见他的肩膀上正往外冒着汩汩的鲜血,她脸都吓白了。“你……你怎……怎么流那么多血……”
天啊!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见躺在草地上的男人半天没有反应,谭亦悠心想他不会已经死了吧。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微不可闻,不过还好,他还没死。
“喂,你醒醒!”谭亦悠用力推推他的身体,焦急的四处张望,这里是山顶,平时都很少有人经过,何况是一大清早。
老天,她现在该怎么办?
藤千夜忍住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痛楚抬起头,极力睁开泛红的眼睛,试图看清来人,但是没有用,眼睛是迷蒙的,他只能隐约知道那是个女人。
挣扎地伸手推开谭亦悠,虚弱地道:“走……”他感到自己的气力正在消失中,意识已渐趋模糊了。
谭亦悠傻楞楞地盯着他,无法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走……”这男人语气虽然微弱,但谭亦悠却可以感觉到那股强势未稍减一分。
“你这样,还让我走,你想死吗?”谭亦悠从迷惘中清醒,淡淡地对他开口。
她没有想到竟有这样的人,不让她救他,反而叫她走。
怎么那么不爱惜生命呢?肩膀的伤口似火烧般灼痛了他,藤千夜知道自己快支持不住了,眼睛的焦距也开始散乱。前面的影子还停在原地,她还没走吗?
藤千夜硬撑一口气,神智混乱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走不了……”
“什么?”谭亦悠愣在那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她走不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后藤千夜就虚脱地倒地不醒。
昏睡在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脸色死白,一动不动。
在单纯环境里活了二十多年的谭亦悠,无法判断出这个男人到底是从事何种职业?还有,为什么他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枪伤?但这些答案却都因为他陷于昏迷状态不得而知。
她终究还是不顾一切地将他给救了。没有听他的意思走掉,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让她走,但她可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因为不想回关家,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谭亦悠先脱掉自己的外套披挂在他肩上,藉以遮掩还滴着血的伤口,然后带他来一家普通的民宿。幸好过程很顺利,没有人发现异状。
用剪刀剪开他上半身的黑色劲装,怵目惊心的伤口让谭亦悠差点休克,但看他神神秘秘的举止,又不敢直接送他上医院以免惹出事端来。在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将急救箱里的红药水、紫药水,甚至什么云南白药,反正只要是能治疗伤口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涂抹在他的伤口上,期盼那些药能发挥一点效果。
低低沉沉的痛苦吟声从他嘴巴里传出来,但他却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谭亦悠细心谨慎的为那男子清理好伤口,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她心里有些紧张,手微微的颤动着,额角也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慌意乱——是她此刻最佳的心情写照,谭亦悠为自己不知所措的处境急得淌下泪来。
“老天爷,求求您!千万别让他死啊!”谭亦悠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祷。
冷静,谭亦悠,一定要冷静,不要害怕!
谭亦悠在心里不断的催眠着自己,过了好久,终于有了面对他的勇气。
仔细为那男子擦净面庞,一张俊逸如仙的脸印入她的瞳孔。
一时间,谭亦悠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可以有着一张如此翩翩如尘的脸。
有着如少年般天真无邪的面容,却有着魔幻诡异的感染力和慑服力。密而长的卷卷的睫毛,挻而直的鼻梁,虽然毫无生气,更加衬得冷漠异常。
谭亦悠久久地,久久地,出神了!
两天过去了,男人还是没有醒过来,在这期间谭亦悠也偷偷请来了医生为他包扎伤口,可是他仍昏迷着。
这天下午,谭亦悠出去买东西回来发现那男人已经醒了,就站在阳台上,跳望着远方,那画面美的像幅画一样。
“你醒拉!”谭亦悠开心的关上门,笑迎迎的对着他看。
藤千夜自谭亦悠跳入他眼帘的那一刻,心中积郁千年的澎湃微微冲击着心海。
霞光里,那是从一束刺目的金黄色彩光芒走出的天使么?柔美的娇颜挂着开怀而温暖的笑靥,轻盈的裙摆随风舞动着,灵动的大眼睛在望着他的那一刻竟然透着惊喜。为什么人人惧怕他,而她不但没有花容失色,而是一脸欢喜的看着他,他不懂。
只是第一次他突然感觉到活着的美好,就为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
第一次记下了一句透着欢快清脆的言语,“你醒啦!”轻轻柔柔地三个字冲破了他千年的冷漠。
谭亦悠想说什么,抬眼看见了依在门边的男子,声音嘎然而止。
她看傻掉了,彻底傻掉了。这世间怎会有美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男人?
昏迷中的他就够好看了,可眼前站着的他却是带着一种震撼心魄的冷峻美,苍白的脸颊中晕出一层红色,水晶般明亮的眼睛中折射出一片晶莹。
黑色的长发像黑色的夜,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春天的明媚,夏天的火热,秋天的艳丽,就如绽放在山野中的黑玫瑰,邪妄的高傲,透心儿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