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末抬起头,嘴角一抿,挤出一行字:“苏夏,如果我就这么放过她,是不是显得我太好欺负了。”
“是有那么点。不过终了出出气就好,苏夏注定是要被赶出宣王府的。住在王府的这几年,我对她也是有愧。”
白末一怔:“你要赶走她?”
“否则呢?”
白末再度陷入沉默,事情看似不会简单。但宋楚说出的话她又自然而然信服。
厅中老王爷老夫人端坐厅中,架势宛如三堂会审。
白末盈盈行过礼,老王爷倒也还好,一脸的庄重气息,色泽不改。只是那老夫人,横眉卷起,眸中风暴衍生。话一出口,直接指向宋楚:“楚儿,夏儿回到宫中住了也有几日了。现在既然一切都已平息,就去把她接回来吧。”
宋楚漫不经心的揉了揉眉心,再一抬眸,俊颜静若流水:“苏夏不回来了,即便再回来,也不再是我的宣王妃。”
“什么?”这一次老王爷和老夫人几欲同时惊怔爆怒。
老夫人一个弹跳站起身来,就差指着宋楚骂:“楚儿啊楚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她是你明楣正娶的宣王妃,我们宣王府堂堂正正的女主子,而且还是一国公主,怎容你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让苏夏情何以堪?可不要被别人蛊惑了心智,丧失该有的理智才好。”
别人怎么堪白末是不知道,只是从老夫人那飘飘而来的眼神中,她便知道,他们是想让她不堪。
老王爷撂下手中茶盏,起身道:“宋楚,你平日胡闹也就罢了,但公主这一事我绝不允许你胡来。公主自打嫁到我们宣王府,对你对这个王府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她待你情深意重,你如何也不能负了她。”
老夫人忙及接上老王爷的话柄:“是啊,听闻你们吵了一架,这夫妻两人就哪有不拌嘴的。只是世间女子很多人能休,唯有这一国公主不能休。”否则惹来祸患谁来收场。
白末低头望上萝裙下轻轻抿动的脚尖,心中讪讪笑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爱,果然是不行的。再一抬头,一脸淡笑如风:“老王爷,老夫人,要没事,白末就先下去了,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
话一出口,一侧手掌即时被宋楚攥住,狠狠攥进掌心。斜了眸子睨她,那意思是,又来劲?
宋楚显得颇为不耐烦:“我同苏夏的事你们便不用操心了,她是个心中有掂量的女子,何去何从也不是听由别人安排的主。若没事我们便下去了,几夜都没睡个好觉,困死了。”
要走,一下又被老夫人留唤住,一双干涩炯目放出窥探状的光齐齐射向白末,话中尽是警告的味道:“白末,你身为王爷的四夫人,就是她的女人,要事事为他着想,尽一个四夫人该有的本份。莫要由了自己的性子怂恿王爷做出不合大体的事情,有失咱宣王府的名声。这绝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四夫人就能担待得起的。”
白末心中提气,薄唇一启倒笑了:“老夫人?宣王爷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么?”做什么事倒需要她来怂恿?
老夫人话音一梗:“你……”
白末心道,你什么你的。
转身欲走,老王爷即时开口:“你先且留步。”
老王爷今日至始至终倒是少有的沉默,这一刻眸中精光一集,更加用心打量起此人来。这个丫头是他从市井之上带回的,诚然他也不会是个乞儿就会随便带回,只是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子尤为亮眼清丽,心田之中萦绕着一股莫名好感。所以才打定主意将她带回,嫁与宋楚做了四夫人。如今来看,此女果然不凡,眼见宋楚淡薄的心性就被她收服。眸中那一缕坚定的清光,更是在一般女子身上不曾多见。
“你是我从市井上带回来嫁与宋楚的,当时就觉得你是个稍显特别的女子,对宋楚不羁懒散的生活或许有益。但是宣王府有宣王府的规矩,绝不能依仗着宋楚的宠幸便不将正妃放在眼里,且不论她宣王府正妃的身份,更是当今公主,你处处与她不是,一但惹恼了她,怕你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可懂得?”
白末怎会不懂,只是懂了又如何?她是现代遵纪守法的现代女,几女侍一夫的事,她受不了。
“老王爷,谢谢你没有让我一个乞丐饿死街头。我是由心感激的。可是一双人的境界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比老王爷更明白。”如果苏夏说得为真,那么眼前人亦该是个从一而终的情种。
老王爷眸光一滞又接着一亮,便当真片刻不语。头脑中再次翻涌出几十年前亘古不变的怦然记忆。为了那样一个女子,尽管看遍天下繁花,他仍旧不为所动。长长的一缕叹息擀旋了诸多情欲苍桑,迷离了双目。
老夫人陡时变得激动起来,“啪”一掌落下,狠狠向白末掴去。面上纹理狰狞的拧成一团:“你一个乞丐好大的胆子,竟敢品评起主子了。”
宋楚一惊,一个转身已经实实将白末揽进怀里。实在没想到老夫人会扇出一掌。一双迷离懒眸刹时清明宛如寒冰,射得他人骨血生寒:“娘,你这是干什么?我的女人我说了就算,除了她我一个不要,连带另外两房速速给我逐出王府去,否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休要怪我。”直直揽着她向外面去了,胸膛呼呼的喘息着,一股气走得老远,才瞪着眸子吼她:“我就怀疑了,你不是一身工夫么?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不知道保护自己呢。傻么?”
白末心中憋着气,不语。这一刻被她一吼,“哇”哭出响动来:“我就是要让她打上那一掌,这样我便可以痛快的宣泄我的委屈,争取我的权利了。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与她抗争。你是我的,就是我白末的,我凭什么要相让啊。与别人共同拥有你,我受不了,永远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