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杀我?就不怕苏夏怪罪你?”
君宇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俊眉一收,略微苦恼。最后薄唇轻启,只道两字:“好玩。”是啊,清影宫太冷清了,他君宇墨也太冷清了。那个女人走得年头太久,久到他的双眼景致都已蒙尘,暗淡无光太久。见到她的那一刻,忽然眼中似闪了点亮光。在她醒来第一句问他是男是女时,他便彻底决定把她当作一种玩物,放在宫中从此供他消遣。
他以为以她的性情听到这样的话会嗷嗷反抗,却见她眉目一弯宛若长虹,瞳孔中因为那点晶亮纯真到了极点。
“别说你爱他?”
白末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强硬坚定:“我就是爱他。”
君宇墨一怔,也仅眨眼一刹,微翘了唇角讥笑起来:“哼,爱?这年头还有人相信爱。这丫头果真不是一般的傻。”起身再度贴近,身上就已布满寒凄之气:“告诉你,别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爱。再深刻的爱也经不起时间的打磨,再过几日一但找寻不到你,你白末就会在他宋楚的世界乃至心里永远死去。”指尖滑过她细腻如瓷的脸庞,神情茫然似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爱!”
白末直觉躲开他来回摩挲的大手,定定回视他。再一启音,声线同样漫不经心:“不是没有爱,是你从没遇到爱!”
君宇墨好似受了惊吓,瞠目看她。那里滔天云涌,纷乱如麻。心里一块溃疡一般的伤再度隐隐发作,一种亘古不变的疼痛,随着时间减退了,如今再度泛起疼意,竟清析得同五年前无异。一收拂袖,笑起来:“那你就在这里等着你的爱吧,看看宋楚对你的爱能磨砺多久。哪一天他把你忘记,另结新欢了,我会带你过去看他。”肆意笑声划过彼时静谧。男子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停下:“苏夏我是不怕,不过我会告诉她你死了。反正你从此也休想离开清影宫了,于世人,同死了无异。一会儿把梦魂喝了,我不想再在半夜听到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歇斯底里的骂我。”
室内随着门扉的闭合,一刻静寂如水。白末的心里宛如纪世苍寥,又如何好受得了?宋楚正在满世界的找她,他的性情她最了解,平时虽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实则那个颗心对待她的时候温软得如一缕烛光,本就摇曳的光亮真被急风吹乱了,世人看到的将会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丫鬟端来浓稠似墨的液体:“小姐,您喝下去吧。这是梦魂,对身体没有害处,只会辅助人安然的睡眠。”
白末伸出手一把接过,几欲不假思索一仰头喝下。她此刻倒真想好好的睡去。
宫九夜从明成宫里出来,抬头观瞻一眼天色,夜暮时分,天际渗出血一样的霞色,映着整张眸子都不免腥红起来。嘴角擒来一丝优雅浅笑,沾了几分如风冷意,便越发邪魅起来。明盛国天下,如今指日可待,用不了多久,不止这明盛国疆土,便是这周遭领域也必将划归他宫九夜的指掌之中。
“太子,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去看太后了?”远处女子映着漫天红霞盈盈踱过,面上色泽红润,像涂了上好的胭脂。
宫九夜闻声看过去,嘴边笑意更甚:“紫衣?你找我有事?”
女子明眸展笑,一脸美意如花,时至今日更加媚人眼瞳三分。靠近宫九夜了,一把拉起他的袖口,形似温婉:“不是说好了今晚要一起听戏的么。怎么?你莫非忘记了?”
宫九夜略微颌首,故作惊讶的样子:“倒真是忘记了。”广袖抬起,揉了眉宇笑,那气度倜傥非凡。
“快走吧,大家便只等你了。”
宫九夜信步前行,穿过宫中花景。侧首瞧她,这个女子比拟满目繁花毫不逊色,反倒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来看,命图暂且也是显贵的,一个即将嫁与他成为明盛国太子妃的人……伸手折断一缕花枝,指尖捻了捻。
紫衣好奇,转首笑问:“这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宫九夜抬眸,接着两指一松,花枝坠入尘埃当即被金丝边的墨靴踩踏而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比一般繁花开得要娇艳许多。可是最后仍旧免不了枯萎凋零的命运,却是有些可怜了。”
紫衣捂嘴笑开:“花开花落是自然间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真没想到太子也会思及这个。”
“你觉得我该思及什么?”
紫衣想了一下:“你的脑子里是装着天下的,想到的东西自然都是有关苍生万民的大事。”
宫九夜哧哧笑起来,转了话峰道:“刚才母后提到你了。”
紫衣花颜惊怔:“太后都与你说我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说我这个太子如今一把年岁,该到了迎娶太子妃的时候了。”
紫衣一刻羞却:“那太子怎么想?”
宫九夜不答反问,声线轻挑诱惑:“你说我能怎么样?”大步迈开,越过她,脸上笑意如潮水隐退:“母后说得不错,是该到了迎娶太子妃的时候了。”如今最不想动用的一步棋子,看来也不得不落入棋盘了。
大手不自觉的握上腰间暖玉,手掌间即刻温凉。心中却暖得似那三月飞花,春色萦绕。
紫衣望着那抹修挺身姿,笑意一点点扩大。她的幸福这一刻,才真正在心里一点点惊蛰,眼见就要成真了。神思一转间,笑意僵在脸上,抚上胸口,一颗心肆意跳动。略微不平,她想好好爱他,全意全意去爱。诚然命运的车轮辗转到这一步,似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呼啸,不可以!只是那人,迷离似雾。只有皇后娘娘温若慈母的眼眶含满能将她化成血水的柔情,告诉她,这一生,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我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