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脸上笑意一僵,垂了眼敛去接丫鬟手中的茶。轻微一抿,唇齿与杯身死死切合,不语。
白末已经立起身:“老夫人,王妃,我先去见王爷了。”
老夫人摆摆手:“好,下去吧。”白末刚一转身,又叫住:“王爷对你还算特别,所以要好好侍候王爷。王爷若好了,其中绝亏待不了你。还有,今日宫中派人送信过来,明晚莫僵番王进宫,宫中举行宴会。皇上指名要见见你这个王爷颇宠幸的女子,回去准备一下,别丢我们王府的脸。”
苏夏猛然抬眸:“是尘子倾要来了?”
“嗯,是的。”
苏夏显得尤为兴奋,与老夫人一起一并聊得热火朝天。
白末眼见被冷落,知趣的拾了步子下去。在这个王府中内在的她无论现代受过怎样的高等教育,拿过多少功勋职称,这个白末永远都是别人眼中登不上台面的乞丐丫头。
老夫人眸中的那点鄙夷,她一个长期观摩人性,洞察心里的执法人员,如何会看不出?
“尘子倾……”白末自言自语叨念一嗓,刚才看苏夏一瞬绽开的容颜,两人关系肯定斐浅。
“念叨什么呢这是?再走下去就要撞到墙头了。”
白末闻声停下,寻声瞧去,宋楚就操手倚在听风居的门框上,一脸含笑。
她拐了方向,问:“尘子倾是什么人?挺重要个人么?连皇上都要宴请他。”
“怎么想起这号人物了?”
她摇晃着脑袋说:“没有,刚才在正厅听到老夫人说明天皇上宴请的事,一提到这个人见王妃很兴奋,觉得该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宋楚已经立起身,嗯了一声:“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莫僵年少有为的番王,能力不可小窥啊。”
白末讪讪的点头,接着眯起眸子凑近他打量。
宋楚身体向后微仰:“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么?光天化日不太好吧?”
白末摇摇头,答得真挚肯定:“没有那个兴趣,我只是在好奇,都说你宋楚是广云国了不起的王爷,我怎么至今都没看出你到底了不起在哪里呢?”
宋楚拾了笑意,说:“就因为我的才能任谁也看不出,才显得神秘且真人不露呢。而且你没发现我会算么?单能算准你何时不适,一道旨意便把你招了回来,这不眼见替你解了围。就只这本事还不算过人么?”捏一下她的脸,面范难相:“女人要懂得知足,可不能太贪了。”
白末这会儿心趣低沉,无心打笑,声音一正,问他:“你叫我有事?”
“当然。否则我就回去睡了。”
“说。”
“明天不是要参加宴请,正好借机给你添置些衣服。还没见过一个女人比我还不修边幅的。丢我宋楚的人。”
白末被他拉着走的空,从头到脚打量他。除了往日气息比其他人要懒散冥迷一些之外,平时倒也衣冠楚楚,绝世风华,堪称人模狗样的,这样说还真是妄自菲薄了。
宋楚不回头,语音含笑:“好看?”
白末一口肯定:“好看。”
宋楚找来府中赶制衣服的裁缝,指定了数件款式繁复,花样迷离,做工也需精湛的衣服让人速去赶制。
白末觉得这件工程很浩大,对明天能穿上这一说充满怀疑。
倒是宋楚,王爷的架子可是端上来了,指着其中一款对着裁缝耍威风:“明天晚上之前这件一定要做好,要是耽搁了四夫人穿,我再拿你们说事。”
裁缝想来没见过宋楚有板有眼,有款有形的样子。一下就被威慑得死死的,百口应承着下去了。
白末忍不住笑:“就知道欺负弱小。”
“这怎么能叫欺负,是忠心提点。”略一侧首,不满起来:“你到底谁媳妇,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事事跟我站到一条战线上?”
她哧哧的笑:“我这是在夸你特男人呢。”
且宋楚不论信不信了,反正是笑了。
第二日,事情微有变动。宋楚提前府中女眷一步早早被皇上招到宫中。走前千言万语就唯有不放心了。拉着白末一脸不确定:“记得换上新衣吧?”
她答:“记得。”
他的语气还是充满怀疑:“知道叫丫头图水粉吧?”
她再答:“知道。”
他继续问着像是成了惯性:“和苏夏一起坐府中的马车去。”
白末一把推起他就往外走:“放心吧,我会穿衣服,会梳了发,会上了妆,不会落下趟。你就放心的走吧。”
宋楚忍了半天还是笑出来,转过身腾出手来捏她鼻子:“最主要的是我的女人要长点心眼,别让别人给坑了。”
白末笑起来,望着他阳光下出彩的眉宇,坚毅的线型,心中一暖,嘟了嘴道:“你当我傻的么。”
没当她傻,她终还是傻了。
直到帮白末取衣服的丫头回来报说昨夜裁缝只顾赶制王妃的新衣,她的只缝制了一半就被搁浅了。白末头脑中灵光一乍,才觉得宋楚是真聪明,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丫头立在一边拧着衣角就只剩不安:“四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白末先不答她,抬起头猛然问:“取水粉的人回来了么?你去看看。”
果然,亦不出她所料,出去置办新货的人还是少拿了一份。而去皇宫参加宴会的人就属她级别最低,所以如今少了一份,没有她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白末坐在椅子上静思,神情并不显得焦躁,这一切一看便知是有人暗中操使的。故意让她有这样不堪的一幕,任她一个乡下丫头也再玩不出什么花样,只等着被老夫人斥责,到皇宫中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