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人故意凭紧呼吸,将听风居内的分个房间逐一打量,在未斟酌出半分异样的时候,飘然离去。
诚然白末又怎会干干任人平白看过,一跳到床下,就已快速跟随出去。那抹黑影已经跳过墙头,黑衫被月光渡了一层凄厉的蓝,竟如鬼魅。接着被高墙摭掩,消失不见。
白末一个惯性跳到秋千上,脚上一蹬便稳稳落到房顶上。迎着晚风移步向前,直到世界的尽头一般。远远看到黑衣男子如一只虫蚁,奔远处踱去。只那傲然宽广的身姿还是全全纳入白末精亮的眸子。静立良久,返身回房。
再次见苏夏是在两日之后,还且是她主动招见的白末。厅堂之上,独立其中,昔日如花巧笑退去,惟有一国公主的威严与凛冽。
白末左右打量一番,觉得这个场景十有八九是苏夏已经意识到那晚的梁上君子是她了,就算不是全然笃定,几分疑虑还是有的。她故意放松了眉角问:“王妃,不知您找白末过来有什么事情?”
苏夏漫不经心的抬眸,瞳光只在一刻便有利如锋芒的错觉。接着低头抿压一口茶水,悠悠问她:“妹妹是老王爷在大街上捡回来的乞丐,当时妹妹几日没吃东西,晕死在老王爷的脚下,老王爷心思一软,便将你带回。最后多少也算给了一个名份,妹妹如今的安逸生活得来的可算不易。”
白末此刻还搞不清她的真正意图,但肯定不只是简单的数数过往罢了。于是只虔诚的点头应和:“是啊,对于我来说这样的好日子简直就是上天给我的恩惠,我心里一直是对王府中所有的人心存感激的。”
此刻苏夏已经立起身,缓缓靠近她打量。腥红的指尖扣住她的下巴,一刹盯着她的眸子不放。最后还是盈盈的笑起来,那笑轻浅如烟,竟然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妹妹知道感恩和珍惜就好,幸福这东西委实曼妙,得来的容易,消失得也快。”吹了一下掌心,接着道:“稍有不甚,就会随风飘散。富人家的处事之道妹妹可能不懂,有些东西看到了不该往眼中纳的,纳进去了就是错。”
白末面上神思宁静,除了刻意伪装的唯诺看不出半丝惶恐。心里却不免“咯噔”一声。这个苏夏又怎会将矛头指向她这里?
“王妃的话白末句句记在心里,谢谢王妃的细心教导。”
苏夏抿唇不语,看似并未打算马上收起锋芒。
白末也不言语,只等看她下一步还想说什么。
苏夏返身坐回,直视她:“王爷前几日在你听风居里过夜,听闻你侍奉的还可以啊。”
“还……还算可以。”
“真的吗?”苏夏哼笑。
白末便当真不敢答了,着实弄不清楚眼前女人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心中暗忖须臾,毕方觉得女人都是善妒的,从昔日的种种来看,这个苏夏绝对对宣王爷用情至深。眼眸一抬,肯诚答她:“宣王爷从来不在我的听风居里就寝。”这下你可满意了?
苏夏的娇颜上果然绽出笑意,晃了一下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了。接着望月居的正厅外像提前设置好了一样响起噪动。老夫人那张不怒而危的苍颜便照于白末面前了。还有呼啦啦涌进的大队人马。
白末瞠目一睁,再看向苏夏,不禁心中苦叹,这次算栽她手里了。
老夫人凄厉的眼神索命一般的紧紧盯着她,好似她是幻化而来的妖魔,只一眨眼的工夫就会消失不见。半晌之后,冷冷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王爷不曾踏进你听风居半步的这种大事,你也敢妄自隐瞒,担误了王爷的子嗣香火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白末目视着她不发一言,老夫人口中的罪责好像并不全然在她吧?
只是她这种平静,在旁人看来俨然成了一种傲慢,老夫人急火攻心:“你嫁进来的时候,我就看你不像一般的乞丐,心里果然暗毒啊。说,你来我们宣王府的目地是什么?”
苏夏温婉地抚着老夫人的背奉劝:“娘,您不要与她动这样大的肝火,不值得。”淡然地看了白末一眼,凉凉道:“一个乞丐来到府中不想给王爷诞下子嗣,那还能有什么?肯定为了骗吃骗喝。给王爷侍寝这种事藏着瞒着的,就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和不洁呢。”
白末一怔,如何也不会想到苏夏竟能风轻云淡的将那顶不贞的帽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扣到了她的头上。转过头想问一句老夫人,你可信?但见那干眸中即将闪冒出来的一点明火,白末便生息绝望了,这个老太婆显然信了!
只见她咬牙切齿一阵痛喝:“你这种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有人传你在听风居里兴风作浪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了。”
白末偏头笑开:“只王妃一句话你便信了,你可曾见我做过什么不洁的事?又怎么个兴风作浪法?”当真好笑至极!
不待老夫人反应,苏夏就已经得意洋洋的笑起来,纤手一挥,进来两个壮丁将小菊拖了进来,一把丢到地板下,听见女子的痛吟声。白末瞳光一沉,上前一步去扶小菊,却被两个家丁一把拦住。再抬首,又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丫头,里面盛放的,正是宋楚给她的未曾花完剩下的银两和宝物。
“那是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我的东西?”
苏夏与老夫人对视一眼,呵呵的笑起来:“这是你的东西?你可看好了,这是你偷来的,还是你自己的?你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