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灌到白末的耳朵里了,俨然有点枯藤老树昏鸦的错觉,烦躁里带着几分暗沉。
小菊来来回回在屋内打转,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服侍白末沐浴更衣了。这么晚了,王爷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心中被巨大的不安鼓动着,小菊便当真坐立难安了。
白末被她转得眼晕,心里竟也起了几丝憋闷。
“行了,你别转悠了,转得我心里都跟着紧张不适了。行了,你先回屋休息吧,那个宣王爷来的门不大了。我出去透透气,他若来了我就迎着还不成么?”不说点好话将她打发了,看这架势非得治着她一起等到地老天荒不可。
小菊心里虽然有些不放心,可是王爷不来,总这样遥遥无期的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出去透透气也好。于是悻悻然的回房间了。
白末一路出了内室直奔墙围,四处看了看,心里莫名蒸腾起一丝扫兴。
“你是在找我吗?可是没看见我有些扫兴了?”男子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丝温暖。
白末顺着声音望过去,宋楚不知何时已经闲适的倚坐在刚刚扫过的墙头上。头发乌黑似丝绸,眼睛剔透赛琉璃,月光洒到他身上了,男子如仙的风韵却比月光本身还要清澈明亮。
白末眨眨眼,忽然有一线委屈升腾:“今晚有个男人要来听风居过夜!”
宋楚看着她好似撒娇的面容,心里竟是一软,软得能滴出水来。弯腰一把将她拉上来,扳着她的肩,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邪气:“那个男人我认得,除了一个女人,他还没想近距离接触过哪一个人。所以莫怕,你的主子是安全的。”
白末抬起头,看着这双世间少有的黑眸,觉得他这样像慢慢的在她耳边讲情话。神思一转,问他:“你说的那个女人是隔壁的王妃对不对?切,那个宣王爷只喜欢王妃的事,世人早已传得沸扬天下了,纵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今天那个王妃还到我们听风居好生显摆了一番她与王爷是如何你侬我侬来着。还说这世上除她一人只可近身宣王爷以外,其他女人皆是枉然。”
宋楚静静的听着,不讲话了,只将她拉近几分环着。眼神恍惚了一下,才道:“是有那么一个女人没错,可是据说不是她。”
白末一怔:“那么说还另有其人?”口中一啧,惊叹:“莫不是这个宣王爷还是个到处留情的情种?”
宋楚脸上一黑,薄冰覆面。惩罚似得将她圈紧,紧得她就快窒息,搬着他的手臂挣扎:“宋楚,你想勒死我啊。快点放开。”
宋楚扣着他的肩膀不依不饶:“你说谁到处留情呢?你这女人知道什么叫无情总比多情苦吗?迟来的人果然不知道等待的人有多苦呵。”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轻轻吹拂在她耳畔。微凉的月色下,一切飘忽的变得有些不真实。
白末听了,也只当他是对她今夜晚来的抗议。却不能参透宋楚的这个‘迟来’大有深意,深到生命里,一直延展进人的宿命。她挣脱不开,转过脸凝视着他笑:“不就是晚来了一下下么,谁知道你今夜真的会来。再说了,我说那个宣王爷又没说你,你不高兴个什么劲啊。”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在月下投影出一排阴影。
宋楚盯着那排稀簌的暗影,猛然一怔,接着扯开唇齿,吊儿郎当的敲她的头:“我们两人一起,你总是占那么点便宜的。”手臂再一收紧,她离得他那样近,他温热的气息和凉薄的馨香一起喷薄在她的脸上。
白末抬起头看他,心中一阵无声的静谧,好像全世界都停止了呼吸和响动。这一刻,世界也唯有他与她。宋楚千屡青丝被风一吹滑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轻抚着她的颈间,酥麻一片。白末一个激灵,从他的怀里脱身,一双明眸闪躲似的望着他,撅起嘴巴嘟囔:“我什么时候占过你的便宜了,天知道除了吹吹夜风顺带被你揩点油,好处在哪里。”
宋楚一张俊颜比月光还温润,眼眸清澈得更是碧波不及,一撇嘴,笑意温软:“看到的便宜那还叫便宜么。”靠近她一分,神色有些不太正经:“你把我当什么?”
“呃?”白末没想到他会问如此劲爆的问题,心中恍惚一瞬,接着巧笑如花的拍上他的肩膀,形容甚是豪爽:“我把你当最好的哥们啊。就是两肋插刀那种,你明不明白?”
宋楚咂咂嘴,懒散的弹落她扣在他白衫上的指尖,神色委屈抱怨:“什么女人啊,还两肋插刀那种呢。甘愿为我宋楚插刀的人多着是,都闲着无事可做,你觉得冲着这一点你还有多大价值么?”瞳孔与她的相对,明眸绽笑:“谁稀罕啊!不如做妻子如何?”
白末盯着他的一脸玩味,吹了吹被他弹落的手指,讪讪的笑起来:“你用这种法子到底骗了几房妻妾了,嗯?”接着睁大眼睛,托着下巴看他。
宋楚难得没笑,正经说:“没骗过谁,可这些东西又像躲不掉。”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不过这里是空着的,等着一个人住进来。”说完,低低的笑出声来,盯着她的眼睛难得有几分认真,俊朗的眉目泻满了绵绵似水的情深义重。一刻便沉顿得不再说话。
白末的脑子被惊诧和若有所思充占完全,盯着他的眸子忽然忘记眨动。亘古一样的时间划过,才好似有了知觉回他:“别说,宋楚,你说得还真有那么点真。”
宋楚皱眉,眯着眼睛怪物一样的看她,接着似真似假的抿唇:“你觉得有点真么?真真假假我自已倒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