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龙揉了揉太阳穴,此刻头疼欲裂,这样的苏夏让他由心的陌生和不安。她已经被爱与恨冲晕了头脑。就连他的心也一并摧残得乱花摇曳。紧了紧唇齿,怒极反笑:“苏夏,你怎么可以因为对宋楚的爱和白末的恨而忍心杀死我们的孩子呢,怎么可以?”广袖一拂,转身出门,他的心已经坠入谷地,歇斯底里的疼痛起来。
苏夏盯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身形,脸上狰狞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刹进冷硬僵化得如一俱没有生命力的干尸。
不是她的错,是他们将她赶上了绝路,她只是讨回他们欠她的而已……
两个嬷嬷服侍苏夏用过午膳,经过昨夜一折腾,苏夏却反倒有了胃口。好像那孩子就似赌在她心口的一个硬物,如今硬物被剃除了,怎么看就都是敞亮。
苏夏漱过口,悠然问:“宫外可有什么谣言响动的?”
王嬷嬷颌首想了一下,满面老褶笑开了花,一步靠近喜报:“今儿一大早,我们特意派出去人到城中听风了,公主别说,这宫中果然有嘴碎的人,前前后后也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整个都城都知道了。城中百姓纷纷对公主举泪,斥责王爷的负心,极那个小贱人勾引王爷的不是呢。”
苏夏手执雕刻精细花纹的杯子,略显苍白的脸上本如杯纹的线条竟也条条扭曲,狂肆不堪。嘴角一勾,绽起笑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要让那个白末知道我苏夏的厉害。”
殿外一声告禀传来,已经有太医前来为公主诊治病情。
两个嬷嬷面面相觑一回,再看向苏夏:“公主,让太医再来为您瞧瞧吧。毕竟昨夜冷水浸泡的时间不短,不要作下其他的毛病才好。”
苏夏点点头,也好,确定一下孩子没了,心中岂不是更加欢畅。
“传进来。”
太医望闻问切一番之后,原来拧紧的眉梢崩开一点喜意。放下苏夏的手,连连说道喜的话:“恭喜公主……贺喜主公……您真是天人保佑,几副安胎药喝下来,孩子竟然完好,看来昨夜也只是动了一点胎气,实则并未伤到胎体……”
苏夏怔愣了一下,脸色一点点由红转白,再由白变成森白。最后瞠目一睁,对着即将喜极而泣的太医呼喝:“滚下去……孩子明明没了,休要在这里胡说……来人……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太医给我拉下去砍了。”
老太医冥花着一双老目,还不知自己到底错从何来,就已被拖拉着下去施以重刑了。
苏夏再次如霜打的茄子,一派颓蔫。就连刚刚吃下去的饭,这一刹又翻涌着呕吐上来,看来之前当真是心里作用了,这会儿害喜的感觉真实重现。
她抽搐了一下眼角,疯了一般立起身,一把把撕扯床上的幔帘。明月殿内噼噼啪啪的响动传来,苏夏又开始发起疯来。
一个嬷嬷极力上去安抚,被苏夏返转过来的利爪挠得面上一片凄厉的腥红,“啊……”一嗓叫完,便不敢再靠前一步。
苏正龙听到嬷嬷告禀,步履匆匆,来得极快。明月殿内早已乱成一团,下人们远远的观瞻着,谁也不敢靠近半步。苏正龙气恼的驱散下人,殿门关上的一瞬,凛然道:“苏夏!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如果我是宋楚,看到你现在丧心病狂的样子,也注定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这一嗓当真管用,苏夏猛然顿住,一切疯狂举动都像一下被按了暂停键。呆呆的回望苏正龙,须臾,蹲到地上掩面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也想好好的活啊……为什么会这样?”
苏正龙轻叹口气,缓步踱过将她轻揽进怀里。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侥幸,在他占有她的那一刻起就是逆天而行的。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自是想连同他的骨肉及她一同拥有。
午后的阳光静谧温暖,透过格子窗散进来,在淡蓝色的床幔上渡上一层碎金子的光。
帐内女子睡得极不安稳,似做了梦,梦魇正如菟丝紧紧缠制着她,就连呼吸都似被困制。
床幔被人轻轻撩起,一双修长净白的大手抚上女子皱起的眉宇,一下下擀旋平整。男子袖口的清爽馨香萦萦漫进鼻息,这睡眠渐似安稳起来。
房门被人轻轻推来,小菊一眼看到床沿的男子惊怔了一下,破口就要轻唤。男子一根指头放到唇沿,示意她噤声。
小菊点了点头退出门外,一并将房门轻磕。
男子再度转身看向床上女子,脸上泛起柔和的笑容,细长的眼角如同蒙了一层晨雾,袅袅婷婷的婉然流转。稍一俯身,微悄气息在她的唇边徘徊,如同亟欲勾魂。
白末醒来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灼热光色褪去,透过窗角似能看到天边霞色。揉了揉惺忪的眼,感叹,最近越发困倦,睡起觉来也越来越沉顿。想来是怀孕的关系,人就格外嗜睡。
小菊笑嘻嘻的进来,看到白末已经醒了,拿起外衫就要帮她套上。
“夫人,准备去吃晚饭吧。王爷和番王也回来了。”
白末伸展开胳膊,任由她摆弄。侧首看她一眼,皱眉:“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越来越能睡了?而且一但睡去竟沉得对周遭的事物全然不知。”
小菊眼光闪烁,不以为意的笑笑:“这是正常的,怀了身孕身子就会懒上许多,听我娘说她当年怀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也对,之前也听过女子怀孕有的会困倦的这一说。摸了摸肚子,还平坦得一点看不出怀孕的迹象。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没成形,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连她的情绪都一并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