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那么多人在,不好说!”太后叹了一口气,拉着黛玉同坐。
黛玉不解地道:“不知道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低头看到她手腕上的绿影镯,才道:“想必你也知道翡翠物件是忠顺王妃送给你娘亲的罢?可是偏偏忠顺王妃却又像不知道似的?”
听她一语道破自己心中所想,黛玉也不做作,颔首不语。
太后道:“这二十几年来,我早就怀疑她不是忠顺王妃了。”
顿了顿,才叹道:“她的确不是先前的忠顺王妃,真正的忠顺王妃,才是你娘亲、哀家秘密中的好姐妹,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人,没人知道。”
黛玉愕然抬眸,悄悄打量着太后苍老又雍容的侧脸,忠顺王妃不是忠顺王妃?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那穆德可是知道?娘亲可知道?
黛玉浅笑道:“这样的事情,不应为臣妇所知。”皇家秘辛,听之无益。
太后手上一紧,叹道:“不不不,只有你,才能阻止这一场浩劫!”
听了这样重的话,黛玉蹙眉道:“臣妇一介弱女新妇,不敢当太后言语。”
太后摇摇头,满目的悲怆,轻声道:“的的确确只有你能挽救他们手足残杀!你也必须去挽救,我的儿子暮霭,忠顺王府的少王爷穆德,以及你的夫君徐若凡,他们三个,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伤!”
字字凝重,声声悲怆,像是穿透了历史长河,震动天地。
黛玉拧起眉头,道:“太后怎么如此说?皇上与忠顺少王爷是堂兄弟,这才是手足,怎么竟然算上了外子?他不过就是贫困少年出身罢了!”
“不,你错了!”太后温柔地端详着黛玉,泪流满面,道:“这件事情,罕有人知,除了哀家以及当年的阿紫、你过世的娘亲,没有人知道,徐若凡,才是忠顺王府的嫡长子!”
黛玉听得目瞪口呆:“什么?”
徐若凡才是忠顺王府的嫡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太后站起身,走到窗下,看着外面宫女太监里一层外一层地守护着。
过了良久才轻叹道:“你没有听错,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徐若凡,他是忠顺王爷的嫡长子,小名唤作穆帆,那是一帆风顺的帆。”
黛玉缓缓摇头,启唇道:“这些事情,毫无根据,臣妇不信。”
真真是好笑,倘若徐若凡是忠顺王府的嫡长子,那为什么会流落民间?吃了那样多的苦头,一双手闯出了天下,此时却又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身份。
太后转头看着黛玉不信的娇颜,缓缓地道:“你不信,自是理所当然。可是,哀家苦苦追查了二十几年,从北到南,从南到北,一丝一毫,我都没有漏掉一点儿,这件事情,连皇上都不知道。”
“实话与你说了罢,你心里,要有个计较!徐若凡与穆德,是同父同母的亲手足,绝没有一丝掺假!紫晓先生,就是老忠顺王爷,他的才干武功,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皇上是先皇引入了他门下的,我自然知道得清楚。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穆德与徐若凡是他的亲生儿子。”
黛玉听得糊里糊涂的,扬眉道:“世间怎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听得没头没尾,也不敢相信。
太后道:“你只要记住今天的话,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语音有一丝急迫,有一丝惊慌,说到这里,却又突然住嘴不说了。
她好像,也在害怕着什么,似乎有人在她背后灼灼地盯着她似的,不敢说得太过明白,似乎,说出这些秘密,她就已经鼓起了心中的勇气。
她说得不清不楚,黛玉听得不明不白,她只盼着黛玉能挽救手足相残的局面,却没有料到,黛玉并不是神,并没有力挽狂澜的能为。
黛玉轻声细语道:“太后不要急,有什么话,只管说,臣妇虽无能,可也能解得一二分。况且,您老人家说得不明白,臣妇也……”
太后颓然道:“唉,哀家老了,说话也不清楚了。时候不早了,指不定荷香殿里又怎么着了,下一回,等你进宫,哀家再将往事告诉于你!”
言尽于此,日后的事情,端看各人的造化了!
匆匆然地又携着黛玉回到了荷香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各位王妃诰命齐来请安敬酒,太后笑容可掬,甚是自得其乐。
方才与黛玉说起秘事的那种悲怆,竟是一丝不见。
黛玉心中却是千回百转,难以歇止。太后的话,能信几分?她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她捉摸不透,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今天她话中的意思,自己却是明白了。徐若凡与穆德,同父同母的兄弟,是外面传说好色昏庸的老忠顺王爷之子,却并不是如今的假王妃所出,紫晓先生便是老忠顺王爷。
好像一团乱麻啊,怎么理不清呢?穆德是忠顺王爷的儿子,那紫晓先生为什么不与亲子相见,又要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万劫不复之深渊?
黛玉凝神思索,也没个头绪,总觉得好像少了一根贯穿始终的线索,无法将这些疑点贯穿起来,更无法解释得明白透彻,只得暂且将此事埋于心中。
也许,日后,她一定会弄明白。
荷香殿宴会归来,黛玉正要与徐若凡商议,便听到太后薨逝的消息!
黛玉惊道:“什么?太后薨逝?”怎么这么突然?
外面来报丧的原是宫中的太监,浑身缟素,泣道:“太后昨夜子时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