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的白思陌面红耳赤。他是文化人,怎么听不出来简墨兰的话中含意。她以花寓人,将自己比作繁花中的一根余枝,指责他不该娶了两个女人,有了新人忘旧人,将爱都给了他的妾室,忽略了她的存在。甚至,她冷静的神色中,似也想要放弃做他眼中的余枝,想要寻找新的归宿。
这……直直让他暗打了个冷战,心底深深一疼。
“墨兰……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方才,是寻着你愉悦的笑声,走到这里来的。”他勉强露出笑脸,柔和的望着她说。不敢让她知道本是为了找她算帐才磨到这里来的。突然间怕惹恼她,而变得这么小心冀冀,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吧,阮二姐在我这儿吃了瘪,定会跟你发嗲撒娇让你来教训我呢!”然而简墨兰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大咧咧的继续说:“啊对了,是她自己说的,要回去告状,让你打我出白府。”说完,她带着期待的表情看着他。
直看得白思陌心里一阵儿涩一阵儿酸,干干的笑了笑,他压低了声音,用着求和的口气说:“墨兰,你是大夫人,她只是个妾,又大着肚子,难免小鸡肚肠,脾气暴躁,你莫跟她一般见识,我已跟她说过,叫她不再来你处骚扰。”
简墨兰纳闷了,今儿的白思陌怎么挑衅都不动啊,她可是屡次跟他顶撞,又骂了他的小爱妾,现在百般的“启发”他,他居然还这么不温不淡,甚至还有服软的意思。难道……男人真的是你越巴结他他越傲,你越不理他越不屑他他越上心?
咳,这还真没什么新意!
“哎呀,冷了,玲珑,走,上屋。”无聊的收回视线,她不再理他,转身就朝屋里去。
玲珑半天还回不过神来,被白思陌的样子吓到了,这么久了,都没见过爷对小姐露出这么“和谐”的表情,这两天到底是咋回事啊?不过,爷既然开始回心转意了,小姐怎么还这么拽的二五八万啊,别拽过头了啊,她的傻小姐……
见简墨兰一副送客的态度丢下他就走了,白思陌虽然心里极为失落,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冷落的习惯了,他居然变得心态很强,不仅没生气调头就走,反而能够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厚脸皮的跟上了她的步子,不着痕迹的也走进了屋子。
简墨兰一回头,就看到这无尾熊巴巴的跟过来了。她皱了皱眉头,也不理他,只吩咐玲珑找瓶子取些雪水,将梅花枝养在里面。
然后,两人都在屋里坐下,气氛有点儿尴尬。
“这身衣服,是你昨儿个做的?”白思陌迟迟疑疑的看向她,有点没话找话的问。
简墨兰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即而瞟了他一眼,加了句:“你刚看着啊?”果然是少爷,眼力头太高。
“不,进门时就看着了,确实,很漂亮。”白思陌扬起唇角,小心的夸赞着。确实,这衣裳比她之前的衣裳看起来精神多了,亦是将她衬托的更加娇媚惹眼。
“呵,人靠衣妆马靠鞍嘛,我也不能将这么大好的花季年纪打扮成了黄脸婆呀。”简墨兰掏出手绢,傲气橫秋的甩玩着。
“怎么会呢,娘子穿什么都好看。”白思陌虚虚地笑着,在接收到简墨兰诧异略带鄙夷的回视时,他也懊恼的皱了皱眉,避开了视线。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般低声下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
“哦……是吗?今儿我家夫君说话真中听,为妻忍不住心花怒放啊!”简墨兰意味不明地笑着,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白思陌立即展开了紧颦的双眉,虽然也听得出她话中多少有点小嘲弄,可是他还是禁不住的有点小激动,“墨兰,今天看你精神这般好,身上的伤好多了吧?”
简墨兰收回视线,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扫,魅然一笑,“有劳夫君挂牵,好的七七八八了,我估摸着,不用等到七日限期,就能主动滚出夫君的视线。”
白思陌脸上一黑。
简墨兰依然笑得没心没肺的,小手绢继续甩呀甩。
“墨兰……”白思陌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声音压的不能再低,“为夫那日……确实是气糊涂了,一时……冲动,才会说出过分的话,墨兰,你莫往心里去。”
“咦?不对呀!”简墨兰故意诧异的斜着他,似笑非笑,“什么叫一、时、冲、动?白纸黑字,那可是清清楚楚地呀。”
白思陌语塞,顿了顿才缓声说:“墨兰,休书一事,确是为夫对不住你,我知你为这事伤了心,也受了委屈。其实我这两日细想下来,你并不是那种能伤害我的人,上次的事应该确是我冤枉了你。你就看在……白家子息单薄,我也是太紧张太着急了,这件事……你就别当真,好吗?”
“你说的轻松啊,别当真,换你试试?”简墨兰冷冷一笑,叹了口气,道:“你们两口子有事没事玩个花样,就祸害我这么个局外人,我可受不了。休书出都出了,你我就没关系了。你若有心,就给我开个欢送会,咱俩呀,也算好和好散。”
“墨兰,这是什么话,有了上次的事,我以后不会再与你胡闹了,曼婷我也自会说她。你为人大度,应该体谅为夫才是。”白思陌强压着心头的不快,耐着性子继续温文软语,“那张休书,虽有我的签字画押,却并未拿到官府备案,顶多算是个私了的合约。这说到底,你简墨兰,根本还是我白思陌的妻子,任谁去说,那张纸也不过是我们夫妻吵闹的玩意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