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纱帐子遮住了里面躺着的人,只有一只保养得当的手软软的放在外面,丫鬟取来了小软枕,将王妃的手轻轻的放在外面。
秋筱叶蹙眉,对着一旁站着的燕世子说道:“可否让在下看看王妃的面色?”
“放肆!”
燕世子还没说话,她的左手旁有个老者高声喝道。
“王妃的姿容岂是你等低贱草民可以觊觎的?”
秋筱叶回过头,这才发现屋内站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个老者须发全白,穿着七品官服,他身旁有一个青年低着头给他拎着诊箱,穿着八品官服。她心中了然,这两个人应该是太医院的人。
她想的没错,老者正是太医院的曹太医,只为当今皇上和皇后还有各位皇子公主看病请脉。得知燕王妃病重后,二皇子费了些劲儿才请动他来到燕王府为王妃诊治。
这位曹太医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喜,为燕王妃请过脉后,他断定燕王妃也不过这几天的事儿了。从燕地到京都建康,她一路上都在高烧。路上也请了无数大夫,方子换了又换,始终是不见好。他来时,她的脉细数,以他独有的诊脉法得知,燕王妃已经昏迷厥脱。
他是太医院专为皇上请脉的人,医术不高超,皇上能用他吗?可这位燕世子非听信他人谗言,去请西市永世堂的大夫。西市那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的,哪有什么好大夫?还自称是圣手,就眼前这位,看是奶都没断,牙都没齐吧?他太医院都没有法子医治的病,他就不信眼前这个黄口小儿会。
“王妃全身虚热不退,自汗肢冷,气息低促,已是阴虚胃败之象。老夫有愧,束手无策,王妃怕是过不了今晚了。”曹太医对着燕世子一揖,话是说的谦虚,话里话外的却告诉秋筱叶,连我都治不好,你还是赶紧洗洗睡吧,省的到时惹祸上身。
秋筱叶不得不佩服这位太医,他只诊脉就能得知这么多病情,这一招诊脉法着实高超。
然而她只是佩服而已。
“世子爷,自古看病都是望,闻,问,切。望摆在首位,可见其重要性。在下若是不能看见病患,仅凭诊脉怕有偏差。这病在下治不了。世子爷,还是另请高明吧。”秋筱叶说着就要起身。
曹太医轻蔑的一笑,皇家贵胄的又是女眷,谁会给你看真容?他若没有这独门的诊脉法,安能稳稳的坐在太医院院长的位置?
燕世子祁襄在看清坊间流传的圣手崔的真容后,心中其实也有些后悔。他不过还是半大的孩子,个子还没到他肩膀。看来传言终究不可信。他紧紧的拧着眉,正犹豫着还要不要让秋筱叶看病。
帐内王妃的呼吸突然越来越急促,守在一旁的大丫鬟雪蝉顾不得的惊慌叫起来,“世子爷,世子爷……既然曹太医没有法子了,您就让这位小哥试试吧。好歹也是一线生机不是?快点!快点,世子爷!”
祁襄牙一咬,心道,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传说再不真,总归还有几分可信的。当下他就对守着的人说道:“掀开帐子!”
秋筱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他们这些老封建死守着古礼不做。那她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她也没有迟疑,重新坐回小杌子,仔细的察看着,又轻声问了一些雪蝉王妃发病的征兆,然后仔细的诊起脉来。
听雪蝉说,王妃是在路上感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吃了好多退凉的方子,没有好,反而病的更凶了。
曹太医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冷眼看着她。
等诊完脉,秋筱叶转身叫道:“宇文!”
“崔大夫你可是在找诊箱?”一个小丫鬟将她的诊箱递过来,“这是后院,那位大哥不方便进,托奴婢将这个递给你。”
封建社会还真麻烦,繁文缛节真多。
从诊箱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参片递给雪蝉,“放到王妃嘴里,让她含着。”这可是她那个神奇空间出品的,百年的功效。
“雪蝉姐姐,王妃身上可有什么毒疮之类的?”
雪蝉想了想,说:“有。在左小腿上。”
“给我看看。”
“哼!哪里来的山野小子?”还不等雪蝉回话,曹太医就冷哼一声。
“世子爷,病不避医。”秋筱叶没理他,对着祁襄说道。
祁襄想了一会,对周围的人说道:“取云母屏风来。”
很快的,屏风围住了大床,雪蝉掀开被子,将王妃的亵裤往上拉了些。果不其然,她的小腿肚上有一个亮的发白的脓疮,很是吓人。
这证实了秋筱叶心中的想法,“世子爷,王妃的病就是这个毒疮引起的。”
“可有法子医治?”祁襄着急的问道。
“已经病入膏肓,若是早些,在下还有法子,现在的话……”若是能够早点,切开排脓,再吃点药就可以。可是,这么久了,细菌已经入血播散到全身各处了,这里又没有抗生素,很难了。
“黄口小儿,方才还口口声声说只要看到王妃就能医治。怎么现在又说不能医了?你该不会只为了见见王妃的真容吧?”曹太医出声讥笑道。
祁襄听了剑眉紧拧着,脸上已现怒容,显然是认同了曹太医的话。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搁在这个封建社会,是可以杀头的。秋筱叶有些皱眉,这个曹太医实在没有风度。她敬他是前辈,一忍再忍,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曹太医……”秋筱叶先是对他一揖全了晚辈的礼。
“嗯?”曹太医眯着双眼高抬下巴不屑的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