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爷立即接上话,“小女前些天病了,喝了些药发了汗睡着了。嬷嬷,你看……”
徐嬷嬷也懂得他的意思,既然人家小姐睡着了,倒也不好冒失的吵醒,毕竟以后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主子,现在做的太过了倒不好。
“既然秋三小姐睡着了,倒不好打扰了。等我将庚帖先行送给王妃过目再说吧。”说着,她便站起来。
“嬷嬷说的是,那镯子总不会自己长脚跑了的。”徐管事在一旁凑趣的说道。
徐嬷嬷拿了庚帖后便告辞了,秋老爷命徐管事送到了大门外。自己一人坐着想了一会事情,起身往后院走去。
徐嬷嬷出了秋府就上了马车往燕王府而去。在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突然有个妇人冲了出来。车夫见状,立即勒住了缰绳。坐在车内的徐嬷嬷身子往后一仰,头撞在了车厢上,幸而马车速度不快,倒也不痛。
“什么事,老林头?”徐嬷嬷不悦的问道。
“嬷嬷,有个妇人突然跑了出来,拦在了车子前面。”
定是看见了马车外的族徽认得是燕王府的。
“给她些铜钱,走了便是。”她扬声说道。世道乱,乞讨的人也多。
这时,外面的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车厢边,对着里面的徐嬷嬷道:“见过管事嬷嬷。老奴乃秋府三小姐的奶嬷嬷,有事相告。”
徐嬷嬷闻言掀开了车窗的布帘,见外面站了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妇人,看打扮也像是大家族里有些体面的下人。
妇人一直拿在手上的包裹适时的露了出来,在阳光下闪过一丝金色的流光。只一眼,徐嬷嬷便知道这就是王妃说起的龙凤镯子。虽说龙凤镯在贵族中不稀奇,可这一对镯子的样式却是燕王妃和崔氏两人在年轻时自己画在图纸上让工匠打造的。这世上也独此一分。徐嬷嬷因为从小就跟在王妃身边,故而也知道些。
再看看那妇人,徐嬷嬷迟疑的低问:“可是月平姐姐?”
妇人听闻此声猛地抬起头来,车厢内的人有些眼熟。看见昔日的故人,顿时泪盈于眶,心中似有万千委屈。
妇人正是罗嬷嬷。
徐嬷嬷吓了一跳,连忙请她上了车。待她坐稳后,敲了敲车厢,马车便稳稳的跑了起来。她吩咐车夫老林绕着建康城慢慢的跑了几圈,一个时辰后,罗嬷嬷在离秋府两条街的时候下了车,从角门偷偷的回到了沁芳园。
且说秋老爷到了后院后,倒不是去看望白苏,而是难得的到了沁芳园。
一路慢慢走来,越走越僻静,他竟有一种从繁华走到荒凉的错觉。心道,三丫头住的地方比起二丫头来确实差的太多。
他到的时候,秋筱叶穿了件素色的家常服,头发松松的绾着,也没戴任何珠钗,在书案前描红,青衣在一旁磨着墨。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觉得这样的三丫头太寒酸了,不像是大家族里的闺秀。毕竟是在庵里养大的,平素又没有一个人教导,哪里又比得上二丫头呢?
“咳……”他假意的咳了一声。秋筱叶放下笔转过头,诧异的看着他,半晌后,走过来屈膝行礼,“见过父亲。父亲怎会来沁芳园?”
秋老爷走到书案前,拿起她方才写的字,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道:“叶儿倒是有一手好字。是庵里的师父教的?”
“庵里日子清寂,女儿无事便写字来打发时间。”
“女孩家家的,这些懂了些便好了,往后还是多多练练女红吧。”
“是。”秋筱叶柔顺的垂着头应道。
秋老爷对她的柔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这么多年你都在庵里,怕是也没什么首饰。你让丫鬟将梳妆的盒子拿来与我瞧瞧,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给你添点儿。唉,最近家里的杂事也多,父亲若有什么没有顾及到,或是你缺了什么,你说一声便是。”
“女儿在府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并不缺什么。”她一边回话,一边让青衣将梳妆匣拿了过来递给秋老爷。
秋老爷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都是些做工粗糙的头面首饰。
“叶儿的东西太少了,名儿让徐管事给你去打一套金的头面来吧。”
“多谢父亲。”秋筱叶福了福身,平静的回道。
她没有预想中的开心,秋老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这个女儿表现的太过平静了。若是二丫头,听说给她买首饰早就高兴的跳起来。可她好似根本就不在乎。这到让他接下来的话不好开口了。
他犹疑了一下,问:“你母亲可有给你留下什么?”
秋筱叶抬起头看着他,问:“父亲是指什么?”
秋老爷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将视线往上挑了挑,避开她的双眼。
“比如说,有没有什么金镯子?”
“金镯子?”秋筱叶回过头问青衣,“平日我的首饰都是你在管着,可有什么镯子放起来吗?去拿来给父亲看看。”
青衣不解的说,“回三姑娘,你的首饰统共就这么点儿,哪里有什么金镯子?”
她想想也是,转过身来眨着一双大眼睛对着秋老爷说道,“父亲,当年到庵里的时候,翠姨娘也只扔给我一个小包袱,里面只是一些换洗的旧衣。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还小,哪里会把东西交给我?”
秋老爷有些不自在,和蔼的笑着问:“罗嬷嬷呢?去哪了?”
“老爷找奴婢?”这时罗嬷嬷跨进了屋子听见老爷的问话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