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萧彧拿起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难道还有人比我们先来?”
“不能吧。”祁襄也有些疑惑,“许是那个洒扫丫鬟偷懒吃的。”
众人不置可否,一路往内堂走去。
正想着往罗汉床下钻的秋筱叶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着大开的窗户,心生一计,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
外面是一大片梅林,离林子不远的地方有一深潭,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水缸,边上晒了几支毛笔。想来大概是祁襄平时洗笔的地方。
探头一看,水缸里没有一滴水,她也顾不上其它了,利落的爬进了水缸里藏了起来,想了想掏出白纱继续戴上。
喵了个咪的,可千万别被发现啊。这鬼地方,女子的贞洁比命都重要。她一个未嫁女子偷入男子的厢房,传了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她可不想担上莫须有的污名被人在背后指点啊。
进了内堂后,平王在望采的搀扶下,歇在了罗汉床上。
“诸位,请恕我无礼了。我这烂身子,实在是……”
“无碍,无碍。姬兄只管歇着就是。”
“崔圣手不是已经给平王解了毒嘛?”萧彧道。
“我的身子已经坏了底儿,即便是解了毒又如何?更何况,崔大夫也说这毒想要彻底清除,对我来说已经不可能了。”他虚弱的说道,自嘲一笑,“今日我还能与诸位谈笑天地,说不准何时就要被阎王请去喝茶了。”
“姬兄莫要多虑,有崔小弟在,必不会有问题。”
在座的几位都听得出祁襄这是在宽平王的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虚弱之体。令萧彧不解的是,自到建康后平王一直不出府,今日怎会来赴宴?
众人不咸不淡的说着,突然听见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均抬起头往声音来源望去。
平王笑着道,“诸位莫笑,实在是近日胃纳差,吃不了多少东西,偏偏过不了多久又饿的很。”
祁襄一拍脑袋,“倒是我疏忽了。”说着,唤人端来了几盆点心,又让人上了遍茶水。
平王眼露热切的看着一盘盘端上的点心,信手拿起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颇为失望,根本就不是那个味儿。
“世子府里可是换了厨娘?”
“嗯?这倒不知,我打发人去问问。”祁襄一愣,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问的结果,平王很失望。燕王府自始自终都是一个做点心的厨娘,根本就没换过。
那么,那接连七天借着燕王府名义送来的点心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我这儿清幽冷寂委屈各位了。请诸位来,是想帮忙检验一副我偶然得来的好东西。”
祁襄说着往窗户边的斗橱走去,看着窗户半掩,索性将它全部打开,让屋里透亮些。
秋筱叶在水缸内暗呼不好,方才半掩的窗子正好挡住了水缸,屋内的人看不见她,这一打开,只要有人往外一看就可以看见她。那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祁襄推开窗户,看见平时用来洗笔的水缸里躲着一个人,身子微微一闪,双眼猛地瞪大变得滚圆,显然是被她吓到了。
秋筱叶抬起头看见他,心里稍安。脸上没有戴好的白纱,随着她的动作掉了下来,露出了右边毫无瑕疵的脸。祁襄以为自己眼花,看见了梅花修炼的妖精。她那双淡淡茶色的眼珠若水晶一般清澈见底的望着他,小巧的滴水鼻精致秀气,水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好一个闯入凡世的精灵!
秋筱叶见他傻乎乎的盯着自己看,慌忙将白纱戴上。双唇微微撅起,将食指竖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祁襄双眼眨了两下,忽而对她一笑,很快恢复常态。又把窗关了起来。
平王斜倚着,祁襄打开窗户的时候,从他这里正好看到了躲在缸里的秋筱叶,双眸闪了数下。突然双手捂着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秋筱叶听见祁襄问道:“姬兄,姬兄,怎么了?”
“许是屋里太闷了,忽然觉得胸中有些憋闷。”他虚弱的说道。
“那不如回水阁,这好东西让大家一起帮忙评鉴一下!”祁襄道。
“也好!”
萧彧可有可无,他跟来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好东西。看着平王的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率先走了出去。
祁襄和望采扶着平王跟着出去了。云慕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关着的窗户,施施然走了出去。
秋筱叶躲在缸里,听不见屋里的动静了,才从里面爬出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戴好白纱,她急步往外走去。
她走到小花园,看着眼前的两条小路,无语问苍天。她,迷路了!从来,她就是个路痴,刚才跟着那个小丫鬟也没用心记路。
她记得望月亭是在左边,下了决心她抬脚往左边走去。
走到了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座九曲桥,过了桥,上了穿堂。
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急的发现,她还是迷路了,方才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九曲桥,也没有穿堂。想着还是叫个人带路,四下环顾却不见一个人路过。
该如何是好?
她泄气的坐在廊椅上,气呼呼的吹着脸上的薄纱。
正在她摘着花朵,数着该往左还是往右的时候,前面来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她惊喜的站起身,却看见不止一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祁襄,后面一溜的都是方才在屋里的人。
喵了个咪的。她走的到底是什么路啊?这都能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