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抓了药,连声谢着走出了永世堂。
这时宇文楚已经收拾好诊箱在一边等着了。望采一见她结束,立即上前作揖,一脸着急的催促道:“崔大夫,我家公子真的是得了要命的病,您赶紧帮我家公子看看吧。”
“走吧。”
刚要出门,前方一匹高头大马“得得得”的奔走而来。马上的那位男子,紫金冠束发,两鬓垂下两缕长发随风飘扬,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弧线优美的双唇似笑非笑着,轩昂提拔的身姿犹如一位下凡的天将。他就是大周朝的少年英雄……燕世子祁襄。
一见到秋筱叶,他立即翻身下马,笑着道:“哈哈……崔贤弟,为兄今日总算逮到你了吧。你呀,一月当中多半在外,不是去游历就是采药,今日不管怎么说都要随我去得月楼好好聚上一聚,你我可得不醉不归。”
自从秋筱叶医治好燕王妃后,他就对她兄弟相称,总是三五不时的相邀小聚。只不过秋筱叶身处深闺,每月也只有一日看诊,其余的日子,永世堂的掌柜就推说她外出游历或是上山采药,让他总是找不到人。
她笑着一礼,道:“世子爷,倒是不巧了,这会子我正要出诊呢。”
“哦?”祁襄看了一眼一旁的望采,走过来,皱了皱眉,问道,“你家公子又不好了?”
望采被他如炬的目光盯着,有些心虚的往后躲了躲,“回世子爷,我家公子身子素来都不好。这几月从平地远道而来,车马劳顿的更不如以前了。”
“唉……姬兄也是一代人物……”他有些感叹,“走,我也去平王府看看,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了。”
鸡胸?
秋筱叶听见这个称呼,猛地一个哆嗦。其实,古代人也是很幽默的。
望采这会子是真的愁眉苦脸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公子妖孽一样的人物,估计也不会被看出破绽。他突然想到,公子的病已经好了,一路进京却都是打着病重快见阎王的口号,进京后也很老实的呆在平王府没出去。这会子突然请个号称圣手的大夫回去看病,那不是自打嘴巴吗?
以他的脑袋瓜子自然是想不明白公子的想法,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公子交代的事儿办完了再说吧。
到了平王府,望采将他们安置在迎客轩。祁襄坐在上首,秋筱叶自是坐在下首,而宇文楚则是站在她的身后。
待望采离开后,祁襄喝了一口茶,对着她说道:“这平王在五年前也是个人物,与我的交情也是亦兄亦友。我一身抗击匈奴的本事还是他教的,你知道那些人怎么称呼他吗?”
秋筱叶摇了摇头。
放下手中茶盏,他复又说道:“当年,他被称为‘玉面阎王’。那是个笑着都能杀人的主儿。自从五年前他生了一场怪病后,脾气愈发古怪了。平地也大不如以前了,各地诸侯都盯着那块肥肉嘞,就等他什么时候死。这些年替他看过病的大夫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任是没有一个治好的。听说,去年他好不容易弄到块月牌,想去请月隐庵的妙莲师父,不曾想妙莲师父竟是遭了横祸。唉……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死。”
宇文楚听了,眉头一跳,心道看来这平王府是个龙潭虎穴,平王这病治好不治好,三姑娘都难以脱身了。
听他这么一说,这平王府明里暗里的得有多少人盯着啊。秋筱叶这时站起身来,感激的对着祁襄一礼。她自然明白这么秘辛的事儿他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是为了报自己救了燕王妃的恩。也知道,他陪她来平王府相当于是给了她一个助力,让那些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处的人掂量掂量自己要是动了她分量够不够了。
“多谢世子爷!崔三省得了。”
祁襄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他拿起茶盏,却又不喝,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黯然道:“说起来,我也有两年没有看见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如外面那些人所说的那样……唉,天妒英才啊!”
秋筱叶缓缓坐回身子,她的心还在怦怦跳,在听了祁襄的一番话后,尤其是后半段,她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可等她想要抓住的时候,那光瞬间消失了。
建康的水的确很深啊……
她现在才明白自从平王府那个小厮踏进永世堂门的那时候起,她就已经被卷入了风暴之中。也许燕世子是得知平王府有人来请才出现的,这道坎要是过了,欠祁襄的人情就大了。
问题是,平王是救还是不救?他手里可是拿着妙莲师父的月牌啊。
后来她转念一想,五年多了那么大夫都束手无策,这病到她手里也未必能治。
宇文楚背着诊箱紧紧的跟着秋筱叶的身边,祁襄走在最前面,望采微微弓着身子落后他半步,领着他们一行人沿着抄手走廊往东跨院走去。一路上,祁襄都在低声询问着平王的情况,颇为关心。
刚过一道圆形拱门,就闻到非常浓郁的药味。突然,里面传来一阵碗碎地上的声响。
“滚!滚!滚!”暴跳如雷的男声明显中气不足,站在院子里的人听见后面一阵很粗重的喘气声,似乎方才的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一个丫鬟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哭求一边不断的磕着头,就连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咚咚咚”的声音。
望采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祁襄他们。
“久病之人难免脾气暴躁些……”祁襄低叹了一声拍了拍望采的肩膀率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