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当它不去猎取它所嗅到的肉,它就不会发出那种声音了。现在我们来赶走它。”说完,贝尼快速地朝鳄鱼跑去。那个家伙一看形势不对,忙转身向池塘跑去。贝尼在后面紧追不舍,还不时地抓起一把沙子或是一截树枝往它身上丢。鳄鱼跑得更快了,贝尼紧紧追着它,巴特跟在贝尼的身后,他们追了一会儿,前面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划水声。
“好了,现在它已经回到它的亲人身边了。只要它老老实实在水里待着,我就不会找它的麻烦。”贝尼带着巴特走回篝火边。
寂静的夜晚,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巴特跟着贝尼坐在篝火边,看着星星倒影在水里的光。空气很新鲜,巴特希望自己能永远生活在野外,唯一的遗憾就是小旗没有在身边,如果小旗也在,那就是完美的生活了。贝尼用火把照了一下卡西姆兄弟的脸,琼斯用手臂将脸挡住,翻了个身继续睡,而汉斯则一点反应都没有,仰面朝天地躺着,还打着呼噜。
篝火快要熄灭了,他们又加了一些木柴,不久,火又旺起来。他们重新躺在地铺上,可是无论怎样都觉得没起初那么舒服了,于是起来将苔藓抖松。巴特还在他的床铺中间挖了一个洞,跟个小猫似的蜷缩着身子睡了进去。他们注视着熊熊篝火,没多久,又进入了梦乡。
破晓时分,猎狗先醒了,因为一只狐狸从它们的身边经过,它们的鼻子捕捉到了狐狸留下来的恶臭。于是他们狂叫着向前追赶。贝尼跳起来,抓住了它们。
“嘿,孩子们,我们今天有比捉狐狸更重要的事情。”他对那几只狗说。
巴特也醒了,看着太阳从自己躺着就能看到的位置升起来,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在家他也看过日出,然而总让他觉得模模糊糊的。但现在不同,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只有一片薄雾,太阳揭开那层薄薄的面纱就能跳出来和他见面。阳光开始由红色变成金色,逐渐明亮起来,越来越亮。树梢上留着一层薄雾,像在留恋树枝的温度,迟迟不肯散去,可最终还是敌不过太阳的照射,慢慢消失了,整个东方一片光亮。
贝尼说:“我现在要做早餐,看来我需要有人帮我把豹油找来。”
琼斯和汉斯醒了,他们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你们知道吗?在你们睡觉的时候有狐狸和鳄鱼从你们身上跑过去呢。”贝尼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你确定不是喝醉了,把一只蚊子看成了鳄鱼?”琼斯问。
“如果它们相差一尺的话,那还有可能,可是相差了足足六尺,我就是再醉,也不可能看错的。”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琼斯突然叫道,“我记得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宿营。天黑了,我睡着了,睡着时我听到有只蚊子在我的耳朵边嗡嗡叫,可等我醒来却发现,我跟我的地铺都被挂在了伸在沼泽水面的柏树枝上。”
贝尼喊巴特到池塘边去洗手,可还没走到池塘,一阵恶臭就迫使他们退了回来。
“算了,我们身上除了有些烟灰还不是很脏,这样的水,你妈妈是不会让你去碰的,只会越洗越脏。”
贝尼准备好了早餐,除了没有豹油煮的沼泽甘蓝,其他的跟昨天的晚餐一样。因为没有带咖啡,卡西姆兄弟仍用威士忌代替,可他却不让巴特喝了,包括他自己。
贝尼说:“一会儿我们在丛莽里时,你注意观察周围,看看有没有空心树,那里面往往都会存下雨水,而雨水是可以喝的。”
他们很快吃完了早餐,现在他们吃的油煎鹿肉,已经没有昨晚那么好吃了。早餐以后,照例还是贝尼收拾东西。马吃的东西很少,因为草都被暴风雨给刮平了,可怜的马儿没有东西吃。为了安慰它们,巴特去找了好多苔藓给它们吃。他们将营地撤了,然后开始他们新的旅程。
巴特在马上回头看他们待过的营地,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美妙了,地上是烧焦的木头和灰烬,随着他们的离开,一切都消失了。早晨很凉爽,可温度随着太阳的升高也热起来了。烈日蒸发着地面的水分,污水散发出阵阵臭味,熏得人头昏脑胀。
贝尼走在最前面,那气味令他难以忍受了:“我真的很怀疑,丛林里的野兽能受得了这发臭的污水吗?”
“我们也不清楚。”琼斯和汉斯回答,这样的洪水他们也没见过,没有人知道它究竟给丛莽造成了什么后果,他们继续前进。
“孩子,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看过的鹤跳舞的地方吗?”贝尼问巴特。
巴特就已经认不出哪儿是哪儿了,他眼前是汪洋一片。有鹤也不会再这待着了。往南走又是丛莽,然后就是长满冬青的平原,还有河湾上的洼地。原来是沼泽的地方现在都成了湖泊。他们勒住马,看着眼前的景象。变化实在太快了,仿佛昨晚他们在一个国度里宿营,而今早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国度。一周前这里还是旱地,可如今,鱼儿纷纷从水里跃到半空。水塘里,有着很多又黑又笨的熊,正在专心致志地捉鱼,对巴特他们的到来毫不在意。它们在齐腹深的水中笨拙地扭着身体,鱼儿在他它们面前活蹦乱跳。
“这是鲷鱼!”贝尼突然叫起来。
巴特想,鲷鱼是生活在海里的,怎么跑到这儿来呢。它们本该在乔治湖里,虽然也有些生活在有潮水入侵的河流中,可是没理由会出现在这里啊。
贝尼说:“乔治湖水回涨,倒灌裘尼泊溪,溪水又发生倒灌,流到了草原上,于是鲷鱼就到这来了。”
“哈哈……真是新鲜!”琼斯笑着说,“这么说,我们有了一个新草原喽?鲷鱼草原!这儿的熊还真多呀!”
“就是,简直是熊的天堂嘛。伙计们,我们准备带回多少只?”说罢他举起了手里的枪。
巴特觉得好像在梦里,即便在梦里,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熊,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着眼。
贝尼说:“虽然熊是我们都很憎恨的家伙,但我们也不能太贪心,要节制。”
“我想,四只熊就够我们吃上好一阵子了。”琼斯说。
“我们家要一只就够了。”贝尼说,“孩子,你想打一只吗?”
“是的,爸爸!”
“那好吧!伙计们,我们在这儿开火吧。我们可以散开些,或许会有人打两枪,如果巴特没打中,我们就补上第三枪。”贝尼开始指派任务了,他让巴特打最近的那只,那是个大家伙,“孩子,稍微往左走些,直到能瞄准它左边的面颊位置。然后听我的口令,我说放时,大家一起开火。你尽量朝它的头部打,如果它躲避的话,你就朝它的胸部打,放心,爸爸会帮你。”
巴特点点头。
琼斯和汉斯也都选中了目标,他们跟贝尼打了声招呼,就悄悄散开了。贝尼举起手,大家都停了下来。因为是第一次打熊,巴特很紧张,抖得厉害,以至于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水面。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将老前膛瞄准了那只黑熊。贝尼的手往下一落,枪声响起来了。紧接着,琼斯和汉斯那边传来他们第二次射击的声音。巴特不记得自己是否开了枪,可他看到在他前面五十码的地方,那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倒下。
“干得好,孩子!”贝尼冲巴特喊道,同时骑马向前奔去。
受到惊吓的熊迅速向前跑去,如果想再打一头,就要远射了。巴特看着那群忙于逃命的黑熊,对它们逃命的速度再次感到惊讶。每个人的第一枪都很精准,可第一枪后,熊有了警觉,琼斯和汉斯的第二枪也只是将它们打伤了。
那些猎狗发疯似的在后面追,它们跳入水中,想追赶那些庞大的家伙。可这里的水太深了,里面的植物又太密,稍有不慎,就有被缠住的危险。于是它们只能不甘心地退回来,在岸上冲那些黑熊狂吠。他们纵马赶到受伤的黑熊附近,对着它们又开了一枪,这次那两个家伙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再看那些没受伤的熊,早已消失。
琼斯说:“我从没想过这些大家伙会到水里来。”
巴特此时则处于一种痴呆状态,他看着倒在水里的黑熊,不敢相信是自己打死的。
“猎物太多了,我想我们有必要回家弄辆牛车。”汉斯说。
贝尼说:“你们要运五只,可我们只有一只。不过对于这次打猎的成果,我很满意,更让我满意的是大家已经知道去什么地方打猎了,而且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能否请你们帮忙把巴特打死的那头熊给运回去,而且你们的马也要借两天。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
“当然同意!”卡西姆兄弟齐声回答。
“可是我们没有带绳子!”贝尼说。
“没关系,我们比你们高大,你们就留在马上吧,水里的那个家伙,我们帮你们拖上来。”没等卡西姆兄弟说完,贝尼已经跳进水中了,水没了他的膝盖。
巴特觉得不好意思了,所有人都下了水,只有他还留在马上。他从马背上跳到水中。水里的土地倒是很结实。他帮贝尼将熊拖到高处。他独自打死一头熊,卡西姆兄弟丝毫都没有觉得是大事,只有贝尼不停地夸他,对巴特来说,这就足够了。
那只熊很大,约有三百磅。为了便于运输,大家一致同意先将它宰割了。他们把熊剥了皮,看到它那么肥,他们都感到惊奇,因为这时候,所有动物都那么瘦,除了这头熊。它应该是在这几天吃鱼吃肥的。
他们将半只熊的肉放到老马的身上,闻到熊的气味,老马不安地跳起来,那使它感到不舒服。在垦地夜里,它经常闻到这种气味。甚至有一次,一头熊爬进了厩舍里,摸到了它,幸好贝尼及时赶过来救了它。不管怎样,卡西姆家的马能胜任这项额外的负担。熊皮被放到贝尼后面。他们准备回家了,琼斯和汉斯也转头向自家跑去。
贝尼在他们身后喊道:“一次将这些东西全部拉走,欢迎你们到我家做客。”
“好的,我们会去,同样希望你们到我家来!”他们向后摆摆手,马不停蹄地向前跑去。
巴特和贝尼跟在后面,起初他们在一条路上,后来因为卡西姆兄弟的马没有驮任何东西,跑得很快,一会儿就没影了。可贝尼父子回家就有点麻烦了。贝尼家的老马不愿意在熊皮的后面走,可当贝尼让巴特骑着老马在前面走时,卡西姆家的马又不乐意,非要跑到前面去。就这样僵持了好长时间,最后,当他们过裘尼泊草原时,贝尼用脚踢了马几下,那匹马快速地跑起来,把巴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这样两匹马就能好好走路了。
看不到熊皮,也闻不到恶臭了,老马的步子轻快起来。可巴特不开心了,他觉得有些孤单,尤其是在这汪洋大湖之中,仿佛就剩了自己一个人。当他想到身后的熊肉,他又觉得什么都没那么可怕,他已经长大了。
他本来在想,自己要能永远这么打猎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永远生活在营地中了。可当他看见自己家岛地的红松,以及他穿越到达凹穴的那条小路,来到自家围栅边上的时候,他想还是回家好。那场暴雨,将院子里刮得一片荒芜,他回来了,带着足够他们吃半个月的食物,而且小旗也在等着他,他要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部讲给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