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儿赶到衙门的时候,杜仲和寒绪正和衙门里的人僵持着,月清零已经被上了枷锁,看样子是不管后果如何都要承受了。
见云舒儿来了,杜仲和寒绪都舒了一口气,“哼”了一声,退到云舒儿身后。
云舒儿走进去,让人将月清零的枷锁拿掉,王京兆要制止,云舒儿冲到案前,怒道:“还未查明事实真相就轻易结案,王大人是想弄出个冤案来?”
王京兆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理直气壮的说:“犯人自己承认了罪行,所说细节与案发现场我们查验到的相符,难道这都不可以结案么?”
“单凭她所说的,既无人证亦无物证,怎么就能定她的罪?若是我现在说我杀了你王京兆,难道我就真的杀了么?”云舒儿真是气急败坏了,这个王大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做事的,在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他竟会如此妄断,真不知道在他手上有多少冤案。
不过像月清零这般无罪偏说自己有罪的也实在是很少,云舒儿转到月清零身边,问月清零为什么这么想死。月清零却说是自己死有余辜,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云舒儿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如此尽心的帮助月清零,月清零却还一心求死,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如此费力又是为何。心中忽然感到很疲 惫,让人将月清零押回大牢,云舒儿也跟了去。
大牢之中,月清零保持沉默,云舒儿也只是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
过了好一阵子,云舒儿忽然开口,“你真的就这么想死么?我知道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只要你告诉我,我是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的。”
月清零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牢房里唯一的那扇窗户发呆。云舒儿压制住心中的气愤,说道:“你明明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真的希望那些死去的人枉死么?”
云舒儿努力的让月清零相信自己,可是月清零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云舒儿按耐不住,愤然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查不到了么,你认为你能保护那个人么,你这么做对么。你知道么,就在你说你是凶手的那一天,有个人到我家说愿意为你顶罪,你知道么,他说为你做什么都愿意,可是你呢,你却在这里为了一个混蛋甘心受死,你认为这样值得么?你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么,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么!”
云舒儿一口气说完,她实在是不明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月清零愿意不顾一起,她明明很伤心,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我的父亲!”月清零轻轻的说,话语淡淡的,可是云舒儿知道这句话里有太多的无奈和伤痛。
父亲,这个词太重了,重到云舒儿也无力承担,她瞬间明白了月清零所有的话语和表情,那种痛的确是人世间最大的痛。
“他对我说他做一切都是为了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告诉我他是爱我的,所以我就答应将所有的罪一并扛下,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月清零说出这些话,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她太在意这个失而复得的父亲,她渴望被关怀被爱,云舒儿说有个人愿意为她顶罪时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当她想到那些曾经的笑脸,喜欢的或者厌恶的都变得僵硬时,她的心其实很痛,她明知道错却无法不一意孤行。
“你的父亲是谁?”云舒儿问道。月清零闭上眼,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御史大夫马敬成。”
曾有那么一瞬,云舒儿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可是她很确信她没听错,月清零说的就是马敬成。
云舒儿对于京城里的各种官吏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个马敬成她很了解,因为他是云舒儿父亲的好友,在朝野上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敢言敢做之人,云舒儿真的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云舒儿让月清零将事情的原本说出,她知道这也是对月清零的一种折磨,但是她必须要知道。
月清零是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从很小的时候就不记得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是经常听母亲念叨父亲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肯定能做大官,于是小小的月清零心中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后来母亲死了,留给她一块玉佩,说是只要找到另一半就能找到她的父亲。于是月清零一人独自来到京城,父亲没有找到却被骗进了翡翠阁,在煎熬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几个月前她无意间看到了马敬成身上的玉佩,正好与自己的那一块是一对,因为玉佩的造型奇特,月清零很确信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当时月清零并未敢说出来,过了一段时间才让人送了一封信给马敬成,当日,马敬成就来找她了,却说暂时不能认月清零。月清零听后如同晴天霹雳,将人送走,自己则哭得死去活来,后来她就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翠儿。
不管事情的结局是如何,她真的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就在自己被关进大牢的时候,有一天来了一个人,他说是马敬成的人,是来送信,月清零看过信后,对她的父亲彻底的失望了,心也死了。那个所谓的父亲竟然说所有的人都是他派人杀的,为的是要保护月清零,并以他未能尽忠尽职为由,让月清零担下所有的罪责,还说这要月清零担下罪责他就认回月清零。
月清零的话已经完了,牢房里的气氛却越发的阴沉了,这样一个故事,让云舒儿觉得原来世间有这么多她看不到的事情存在,讲尽忠义却是无情无义之人,这让她心寒。
云舒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什么都不敢和父亲说,她只想自己静一静。月清零虽然可以证明马敬成派人和她说了话,而且可以指认出是什么人,但是由于她已然承认自己是凶手,而且的确是跟此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证词是不会被认为是真实的。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她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以让凶手自行现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