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走路、说话和咳嗽的声音,早已被她排斥在外,她只觉得除了静寂只剩下满腔的恐惧,将她笼罩的不能呼吸。
莲姨一看见她就迎了上去,平时的娇容满是自责、焦惧,她知道她不该在苏阅面前表现的那么脆弱,可是坚强,早已离她远去。
一触及莲姨的脸色,苏阅心里就是一声咯噔,她瞬间衰老和苍白的脸色告诉她,苏晔真的出事了。
“阅阅,没事,会好起来的。”她看着苏阅绝望的小脸,却依旧强忍着安慰,只是那安慰的力度微乎及微,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真的吗?”尽管如此,苏阅还是抬起头看着她,带着微微的希翼,只是在触及她心里捏皱了的白纸后,慌乱了起来。
一把抢过来,入目的一行大字,给她重重的一击,手术风险责任书,重危报告!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仍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妈妈真的可能永远走不下手术台了?不会的……不会的……
当韩书贤来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齐昀站在苏阅和莲姨的的身边,那个许久未见的孩子,正惴惴不安的等待医生的带来的幸运。
人的眼神有多么强大?若是能将一张白纸燃着,她早已将韩书贤的外套烧的干干净净。
“阅阅,你妈妈……她怎么样?”
那熟悉的声音是什么?苏阅问自己,小时候是天籁,现在却是那么让她伤痛。
她抬起头,只是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再说话,和他多说一句话,仿佛都是自己对良心的一份谴责。
“莲君,苏晔怎么样?”韩书贤扭过头,将黑眸里的痛苦掩饰在心里的某个角落。
“还要等呢,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莲姨轻轻摇摇头,默默的看着韩书贤,将他的痛苦抓在眼里,她比谁都清楚韩书贤心底最在乎的人是谁。
在他心里,谁都无法取代苏晔,只是,再完美再温柔的男人,也会有默默付出厌倦的一天。
当初,到底是怎么样,他才会去找李倩,背叛这个家?苏晔到底做了怎样的事情,才令当初那个那么完美的男人彻底的改变?
韩书贤站起身,焦急的踱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分每秒都宛如隔年,苏晔,你不是总爱逞强吗?苏晔,你不是一直执着吗?苏晔,你不是一直想保护他给你的天源吗?
你知道吗?你越是在意的东西,我越想毁掉,他死了,你的心也跟着死了吗?可是,你知道吗?所有的一切你都逃不脱责任。
我要是你,一定会笑给我看……我不容许你死……我们还没离婚呢……他在心里找出一个借口。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叮的一声,那久违的手术门打开了。
每个人的心理都将迫切和希望和害怕系在了一线,紧紧盯着主刀医生,甚至连呼吸都憋了下来,生怕一丝的杂音没能听清医生的话。
“恭喜,手术成功。”
简洁的六个字,聚集了她们无数的盼望,连接着也将所有人的假装坚强释放,莲姨甚至差点虚脱在地。
当医生已经离开时,苏阅和莲姨还没有从喜悦中恢复过来,却已扶着她焦急的随着移动病床来到病房。
一动病车上的苏晔双眼紧闭,带着黑眼圈的眼眶凹陷,腮边的肤肉,消瘦的几乎所剩无几,露出高凸的颧骨,细黑的秀发衬着满脸的苍白,触目惊心的毫无生机,若不是医生说手术成功,谁敢相信,她真的没事?
“妈妈……”
她干涸发裂的嘴唇在见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上下抖动一下,却一个字也没发出。
最小号白蓝条病衣在她身上显的宽肥,莲姨叹息一声,她什么时候又瘦了?
一群人跟随着移动病床来到病房,谁都没有发现韩书贤挺直了腰背,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原本伟岸的身子,瞬间苍老一倍,就连鬓毛都微微发白。
慢慢的没入人群,最终在角落,消失不见。
他边走边苦涩的笑:苏晔,我怕我一见你,就狠不下心来,苏晔我不应该那么仁慈,苏晔,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苏晔,我……我在你心中可有一席之地?
你为他这样值得吗?是为了赎罪?还是……苏晔,我终于还是和你背道而驰,我终于还是比不上他。
你骄傲的心里,永远没有韩书贤,你的背影里没有韩书贤,你的回忆里没有韩书贤,你的梦里没有韩书贤,从此以后,你的生活了再也没有韩书贤。
只是,你知不知道,你曾经唾弃的韩书贤,此时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宝贝。
你用你的骄傲踏在脚下的男人,终于飞上了高峰,站在了与你平等的位置。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见你这样依然不开心,只有……满心的疼?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
在鬼门关,捡回了半条命,苏阅更是不敢怠慢,每天都是鸡汤水果。
短短的几天时间,苏晔瘦了十斤,苏阅看着她一阵心疼,就连在罗马她不告而别的不甘,也化为灰烬。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几天都是苏阅和舒亚两人在医院轮流着照看,莲姨已经回到了公司,这次,天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而庆幸的是……幸亏她回来了,否则,远隔万里,她该怎么办?幸亏,还有舒亚和她一起,如果她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天气慢慢的放晴,医生说多晒晒太阳,对病人有好处,外面毕竟是冬天,苏阅给苏晔换了一个宽敞的病房,刚好靠窗,不用出去受冷,又可以打开窗户晒到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