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孝林尤在细心打量,眼前人大与以往不同的风度气质让他微微怔忡。只见曾经那点张扬的犀利隐去,反倒一身懒散的锋芒,更加戾狠闪亮。
看来多日不见,这个莫桐未明显又蜕变衍生了一个级品。
莫孝林再度坐到沙发上,刚刚的烦躁退去,好看的眉宇生出花来:“七弟还真是个大忙人啊,停都不带停一停的。就连我们兄弟见个面,没想到也这么难。”
莫桐未无意展笑,眼波流转间盯瞧他的眸子。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果然,她还是在莫孝林撕扯着笑痕的面皮上看到一点别样的光色。只是那东西太繁复不清,很难归出不涉的类别来。
在看不清对方底牌的时候,且只能漫不经心的打太极:“军中事情繁杂,时不时就会冒出点让人意想不到的状况来。所以这锁碎的时间在支配上也便没个定数,保不准下一秒又去做什么了。”
莫孝林倚靠到沙发上,叹息一声:“当一军统帅看来便只能过这种生活了。父亲健在时与七弟无异,当时时局也不比现在好到哪儿去,友邦力量薄弱,所虚不足。临安军就成了阻挠别军攻打的唯一力量,我当时亲眼见着,父亲为了东线和平绞尽脑汁。当时如若不是东线临邦的掌上明珠嫁与我为妻。也就是我娶了你现在的四嫂,临安军现在也不会这么安定。”
莫桐未背上一僵,接着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分明气息懒散,却不怒而威:“当年的事我来得迟了,还当真不知。只听说四哥娶了一位如花美眷,看来于临安军倒是大功一件。现在这个时局动荡倒是真的,几方势力僵持不化,分裂争霸在即,形式十分严峻。不过对于那些企图松动临安军权一丝一毫的恶劣势力,我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半分的。对敌人仁慈了,就是对自己狠心。四哥,你说呢?”尾音很轻,有心人听去了,倒像有几分意有所指。
莫孝林微微欠身,掸掉燃尽的一截烟灰。眸中聚集了雾一般的色泽,当即被垂下的发摭盖。
“七弟说得没错,治天下就是不能心慈手软,否则雄心壮志就会泯灭无踪。这样便有违一个男人该有的霸气了。”
莫桐未想知道如何才是他口中的霸气。如果一个人身上的霸气太过凌厉了,一但执了点歪斜心思就会演化成源源不断的狼子野心,撑控不好则会压抑不住喷薄而出。话出口了,还是远离硝烟战火的话起家常:“听说四哥现在也像三哥一样迷上四处游历了,四哥也是到处收集古玩吗?真若如此,我倒要观赏一下四哥收集的宝贝。”
莫孝林摆摆手:“我可不懂什么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和三哥没法比。我主要就是到处看风景。体会一下边缘地区的风土人情。”
莫桐未扯了扯西装前襟,笑得更灿烂,宝石般的眸子在阳光下分外妖娆:“四哥真是大雅之人!”边缘地区长年战火连天,硝烟弥漫,多少人苦于战火殃及想尽心思的往外跑。如今倒好,专有一个人朝枪口上撞的,就不知道他看得到底是哪种‘风景’了。思忖间已经立起身:“四哥,我之前刚从安字府回来,五姨娘已经很想你了,你此刻不防回去看看她吧。这边节目也快开始了,不如你顺便将她们接过来。我这边还有点事等着去处理。”
莫孝林也已经跟着站起来:“既然七弟还有事就先去忙吧。安字府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直接安排就好。”
莫孝林一离开公馆,莫桐未直接将林子成唤进来。眸光一凛,直接问道:“我四嫂可是曾经敌对军一方的小姐?几年前东线那一争也是因此平息的?”
林子成不知七少为何会突然问到这个,头脑中萦萦思忆了一下当年,点头:“是的,好像就是这样一说。”
莫桐未挑眉:“好像?”
“是,七少。当年我还没有跟随老督军,这些事情也只是听说,并不十分清楚。”
莫桐未收起锐利的锋芒,心中直道,也是啊。林子成现在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长她一点,当年怎么可能爬到这样高的职位。
“行了,我知道了。你平日多留意一下这事,把打听到的说给我听听。还有,宴请招待宾客这事就交给其他几个小姐少爷吧,我不太擅长这个。问及了,就说我有急事,赶着处理。等到五太太庆祝仪式开始了,我再过去。”
“知道了,七少。”
莫桐未坐上车子一路出了莫公馆。萎靡在座位上,觉得莫家或许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和睦。莫四少怎么看也不是一个胸无点墨的匹夫,莫老督军为何宁可让一个女儿担着随时可能被拆穿的风险,也不让其中一个少爷接管临安军呢?
司机盲目地开了一些时候,眼见就要出了临安城,清城城门招摇在即。速度放缓一些,回过头请示:“七少,到了临安城与清城的接壤了,我们是返回,还是直接开到清城去?”
莫桐未被司机唤醒,才发现汽车已经开出这么远。左右巡视了一圈,一咬牙:“去清城。”她这算什么?逃跑么?为了躲避莫家那团错综复杂,暗潮涌动的交际关系,作势要逃到天涯海角不止?烦闷的叹口气,吩咐:“找个酒家停下。”
司机微微点头:“是,七少。”
许放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在笑,可眼里那丝茫然颓焉得不带一丝掩饰。却依然那么优雅,像株翠竹,有清风扶面的淡雅。
“七少,您去莫公馆可见到九小姐了?听下人说九小姐到现在还不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