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炽烈往身边蹭了蹭,提醒她给一辆马车让路,莫菲雨从思绪中回神过来,风吹帘微动,仿若看到车内女子心满意足的娇媚笑靥,而那女子,好似墨琳烟。
炽烈纯净的眼睛带着探寻看过来,记得她离开时问楚云璃是否可以带走炽烈时,楚云璃冷冷的道:你若觉得它好便牵走了,省的叫本王看着碍眼,你的物件本王一件不留。不禁轻轻摩挲几下,抛开心事着眼打量四周,身无分文,连今夜吃住怕是都成了问题,不觉苦笑。突然间一辆马车擦身而过,马儿好似受惊一般,驾车的人早已经失了踪影,隐隐有血滴落。
莫菲雨看的惊心,第一个跃入脑中的便是车上的人必是遭了什么大难,此时看情形任马儿如此狂奔,先不说往来行人躲避不及,就是那车内伤者如此颠簸怕也支撑不住。
翻身上马,双腿轻夹,炽烈便会意的纵蹄跟上,马车渐行渐远,一路之上莫菲雨一面不时吆喝周遭行人及时闪躲,一面缓慢靠近马车,好在那受惊的马儿恐是累极,奔至郊外枯枝疏林里时便停了下来。
莫菲雨踩着残雪缓慢上前,隐隐能听到脚底的簌簌声,警惕的等了些时候见并无异常,赶忙挑了车帘。可映入眼帘的一幕若非医者恐怕即刻便会昏厥过去,马车上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满面血污,身上凌乱布满深浅不一的刀口,车内被翻凌乱不已,或许是碰到了打劫之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皱了皱眉本能的伸手探了鼻息,所幸还有的救。
细致的撕裂男子的衣服,仔细检查了刀口,还好未伤及心脉,可是若这样任血恣意流淌就算暂时救活怕也难以活命,莫菲雨此时当真是后悔离开璃王府前没带走任何一点药材或是银两。撕扯下干净一点的衣服里料,为那男子粗粗包扎一番后,莫菲雨就着残雪将手上的血迹清理,再次翻身上了马。
炽烈速度如飞,再次回到了京中,漫无目的的四处打量,最后停留在一家当铺前静静思索了片刻,直直走了进去。
静谧的向阳街铺,阳光只可射到门厅的一半,屋中略有些古旧凉意。
带着几分好奇环视一遍,柜上的老先生抬头问道:“姑娘可是有东西要当?”
莫菲雨笑着取出那支秦少游赠与的玉簪递到柜上:“麻烦先生看看,这个能抵多少银两?”秀眉凤目,玉颊樱唇,老先生从未见过当东西都能如此巧笑倩兮的,不由得仔细打量。
离开前莫菲雨只带走了她所整理的药医典籍、玉锦面具以及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还有炽烈,包袱内的东西少的可怜而且此举无疑自断生路,但是她走的决然无论此去前路有多么崎岖,也要坚持走下去,是的她是在与当今圣上做赌!如今人命攸关,纵有百般不忍她还是顾不得太多。
伸手在柜上半天,老先生只看着她不语,许久方从莫菲雨手掌处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脸上再度打了个转,伸手接过玉簪道:“姑娘想当多少?”
垂眸思量,不答反问:“先生觉得能给多少?”
老先生略微一顿,道:“姑娘稍候,容我问过掌柜再谈价钱。”
莫菲雨立时觉得奇怪,生前不是没当过东西,也只是为了将重要物品以此举托管给典当行,深知能在当铺柜上的人大抵都有一双火眼金睛,怎么一件小小玉簪还要去相询掌柜?
不多会儿,老先生自后堂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包,递给她:“这是掌柜给姑娘的价钱。”话语中略带着几分恭敬。
随手一翻,仅仅几张银票,微挑了挑眉,似乎这老先生是吃定她不会再讨价还价,直接便取了银票包好,再未多言,只将银票丢到怀中道声谢起身走出了门,见她出来炽烈凑了上来。
挑了间成衣坊,重新着了男装,淡紫色的玉锦面具为她又多添一分神秘。接着又去往药铺匆匆备齐了所需的药材并在过街处买了干粮,便催马重新回了林间。
太阳的余晖渐渐被浓沉的夜掩映,那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来已经无甚大碍。莫菲雨早早生了篝火,见那男子醒来赶忙灿笑着上前道:“这位兄台,感觉可好?”
男子挣扎着起身,口中“呜呜!”似是在说着感谢的话,莫菲雨爽朗一笑,“不必言谢。”
天边微亮,莫菲雨睁开惺忪睡眼,此时林中早已经没了马车的踪影,不觉苦笑,心中暗叹这古时的人莫非都是些寡性凉薄的人吗?长吐口气,起身催马往东城走去,沿路经过隆福街,再前行便是东堂子,贯通幽国的闽江便近在眼前。
不远之处,虽下过初雪,但江水未冻,江上船只往来,商旅忙碌,一片繁华,四下一片生机勃勃。放眼那天高地广,心胸也霍的清亮不少,似乎突然面向了一个崭新的天地。临江茶社隐有古琴悠悠,委婉不绝,如泣如诉,嘴角略勾起一抹纯清的笑,不知此时收到龙凤瑶的楚云诺是否会黯然神伤。
莫菲雨本欲挑个医馆进去做个问诊先生,一来精心修医,二来想法子将钏儿弄出皇宫,只是这东城如此之大医馆却少的可怜。正欲打马前去,却被不远处醉林楼前停着的一辆马车吸引,好像就是昨日的那辆,只是马车早已经光洁如新。蹙眉不悦的上前,却见从内走出来一名小厮,见她驻足观望匆忙上前,赶忙作揖笑脸相迎道:“公子,可是要用饭?”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小厮又如此卖力招徕,微笑道:“敢问小哥这马车可是你家老板的?可是今日清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