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女儿沈湘,从小喜欢她的远房表哥左昊,无奈左昊自六年前去了一趟姑苏,便对她极为冷淡,岂知左昊越冷淡,沈湘便越是痴迷,早已放话出来,非忠顺王世子左昊不嫁,并且再三的央求太后,求太后赐婚。
太后极疼这个侄女儿,可心里另有盘算,如今皇帝不喜皇后,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让湘儿进了宫,生得一男半女,再寻皇后个错处,扶了湘儿做皇后,这天下不就全掌在她的手中了么。是以总以沈湘年纪小,过几年再说来搪塞。实际上是想拖到三年后的选秀,将沈湘选到宫中来。
黛玉入京后,左昊跪到林家大门前,这些事情被密切关注左昊的沈湘知道了,她如何能忍受心上人去给一个小丫头片子下跪,等亲眼看到黛玉,又妒恨她那清贵的气度,不凡的容颜,自然是要找黛玉的麻烦。
“昊哥,你怎么又在喝酒。”沈湘见左昊醉熏熏的趴在桌上,房中横七竖八丢了一地的酒瓶,不禁捏着鼻子跺着脚叫娇声叫道。
左昊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只继续趴大桌上,沈湘也拉不动他,只好坐在一旁道:“昊哥,那个林丫头……”
左昊听得一个“林”字,猛得坐起身来,抓住沈湘的手腕紧张的问道:“林姑娘怎么了?”
沈湘气得哭了起来,泣道:“那个干瘪丫头有什么好,她那里比得上我,昊哥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偏对那个丫头如此上心,早知道我就划花的她的脸,看她来……”
“啪”的一声脆响,沈湘捂着脸,瞪大眼睛盯着左昊,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打我……你为一个乡下土丫头打我!”
左昊双眸如冰,盯着沈湘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连给林姑娘提鞋都不配,沈湘,我警告你,你再敢打林姑娘的主意,我要你的命。”
沈湘被左昊阴寒的话吓住了,她颤抖着指着左昊道:“你……你……”你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捂着脸号淘大哭。左昊听得心烦,怒喝道:“要嚎滚出去嚎。”
沈湘捂着脸跑了出去,还未跑出院子,刚好与忠顺王妃撞了个正着,她见沈湘大哭,忙问道:“湘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昊儿欺负你?”
沈湘摇摇头,虽然左昊扇了她一记耳光,可她还是死心踏地的喜欢左昊,忙掩饰道:“昊哥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着了,不妨事的,婶婶不用担心。”
忠顺王妃如何能不担心,她生的儿子她了解,虽然儿子不曾说过,可她就是知道,儿子喜欢上了死对头林如海的女儿林黛玉,喜欢的死心踏地。此时忠顺王妃并不知道贾敏是被忠顺王害死的,还在心里想着,等过几年那林家小姐长大些,便去求亲,若是结了亲家,自然是化干戈为玉帛,到时还能为王爷起事添些助力,那岂不是两全齐美。这个沈湘虽然也是好的,可儿子偏不喜欢她,不过她身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不行到时给也娶进门来,做个平妃也行。沈湘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必是会愿意的。
“湘儿,昊儿最近心情不好,难免暴燥些,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过阵子我打发他给你赔礼去。”忠顺王妃笔着揽了沈湘,边走边说,不多时便将沈湘带出左昊的院子,一通安抚之后,沈湘得了忠顺王妃的承诺,含羞笑着离开了忠顺王府。
贾府之中,这一日王氏忽然收到了一封来自金陵薛家的信。看罢信,王夫人一脸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原来这王夫人有一胞妹,嫁与金陵皇商薛家长子为妻,如今丈夫去了,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薛蟠生得只一般,因薛氏溺爱,所以从小横行无忌,人称呆霸王。女儿薛宝钗生得可不一般,不仅生得珠圆玉润,且又聪明过人,素来是个有心计有见地的。薛家大爷死后,明面上是呆霸王薛蟠掌管家业,实际上帐册全是由这薛姑娘打理的,薛家上下,谁不把这位薛姑娘奉若神明一般,便是那呆霸王,到了这薛姑娘面前,也老实得很。
薛家原也是巨富,那民谣里的“珠珠如土金如铁”便说的是这薛家。只可惜自那薛家大爷死后,呆霸王薛蟠便日日走鸡逗狗,流连青楼,不仅不好好做生意,还总是从铺子里随意拿钱,他是爷,哪个掌柜的敢得罪他,只由着他支用。不到一年的工夫,薛家在金陵的铺子便被薛蟠败得差不多了。因想着京城里还有几家铺子,又能到户部支些银钱,况薛蟠听人说京城里处处都是温柔乡销馆,便吵闹不休非要上京不可。
恰在此时薛王氏收到贾王氏的信,信里只说是让她带着女儿进京,好成就当年订下的金玉良缘。可那薛宝钗却另有想法,她还惦着三年一期的选秀,因平日里每每被家下人等奉承着,宝钗便觉得自己如那牡丹花王一般,是绝顶的天香国色,必是能引得帝王青眼有加,自此青云直上的。因此顺水推舟,答应了薛蟠的要求,变卖了金陵所剩无几的铺子产业,一家大小收拾齐整了便动身上京去。
一路之上,薛蟠总是惹事生非,行至顺天府,因看上一个别人买下的丫头,生把那个买主活活打死了。薛蟠霸道惯了,并不把这当成一回事,薛王氏也只求了姐姐,贾王氏便打发了府里的清客相公以贾政的名义给顺天府尹写了封信,许了他些好处,那府尹便胡乱判了些烧埋银子与苦主,让薛蟠轻轻巧巧的逃了杀头的罪过。
薛宝钗经此一事,越发感到权势的好处,想着自己是个绝色的,娘也常说姨妈家的大姐姐都没有自己生得好,大姐姐都能选进宫去,那自己更是没有问题了。于是那份青云直上的心,更加炽烈了。只盼着早些到了京城,讨好了姨妈,让大姐姐在宫里帮衬着,好选进宫去,作那人上人。
可惜薛宝钗不过是个商家之女,于宫中的消息并不灵通,她那里知道,她那让人羡慕的大姐姐原也只是个小答应,如今更是被贬为宫女,日日在皇后宫中苦苦煎熬着,还不知道何日才有出头之日。她那个姨妈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想借她的力去圆那青云直上的梦,谈何容易。
薛家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在二月初四这日到了京城。贾府里王氏自是喜气洋洋,她张罗着又是洒扫庭院又是开大中门的,兴得不行。贾母冷眼看着王氏忙得没脚蟹似的,心里很有些不满,不过是个皇商亲戚罢了,也值得荣国府大开中门。只是看在宫里元春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也就是了。
“二太太,薛家姨太太已到了宁荣街。”周瑞家的跑上前回禀,王氏喜气洋洋的对贾母道:“老太太,媳妇的妹子一家到了,咱们去迎一迎吧。”
贾母眼色一暗,这个媳妇如今越发没理了,竟然让自己这个宝塔尖上的老祖宗去亲迎小小的皇商,真真是岂有此理。不想那王氏飞快的转过头,对周瑞家的说道:“打发人去林府了没有,只说是咱们府上来了亲戚,请林姑娘来见见。”
贾母听了这话,再也压不住火,指着王氏怒道:“你如今也分不清大小贵贱了,我的玉儿身份贵重,是堂堂正二品御史家的千金小姐,你那妹子家不过是个小小皇商,偏要我的玉儿屈尊降贵来见她们,真真是不知尊卑。”
王氏被贾母指责的满面羞红,低头呐呐道:“媳妇知错,求老太太原谅。”可心里却恨得要死,越发坚定了要把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信念。
贾母哼了一声,缓言道:“你去迎你妹子吧,只说我老了,歪在这里等姨太太进来就是了。”
王氏不敢再多说点头应了,自出门去迎接薛王氏一行。出得门,她到底是打发了两个婆子,命她们去林府接人,还要她们一定要把人接来。那两个婆子也是没个眉眼高低的,只应了一声,便趾高气扬的套了车,往林府里去了。
林府的家人正大门外洒扫,忽见两个婆子赶着一辆青缎大车直喇喇的从路口冲过来,林府家人喝道:“什么人,胆敢对帝师府不敬。”
婆子勒住马,大声叫道:“我们是荣国府里的,来接你们府里的姑娘。快快进去通传。”
林府家人闻言怒道:“纵是王公亲贵,到了这里也得下马落轿,你们两个婆子倒是好胆,竟敢直冲了来。”
那两个婆子平日里也是极少出门的,自是不懂规矩,直囔道:“我们二太太的亲妹子来了,打发奴才们来接表小姐过去迎一迎。你们快去请表小姐出来,若是耽误了时辰,二太太必要怪罪的。”
那婆子声音甚大,刚好让经过大门前的柳依雪霏听了个正着。柳依本就是个暴炭脾气,听了这话如何忍得住,飞身出门啪啪便是两记耳光,打得那婆子面颊肿起老高,牙齿亦被打落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