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被黛玉的小手摸的痒痒的,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看一眼水沐道:“罢了,今儿看在玉儿的面子上,不跟你这臭小子生气了。起来吧。”
水沐除了面对黛玉,对其他人向来是冷着一张脸,便是自己的亲娘老子也不例外,便冷着着站起身来。刚刚起身,便听门房来报:“小姐,宫里的齐公公领着太医院的孙医正来给您瞧病了。”
水沐一听,拔腿便向外走。太妃搂着黛玉笑道:“皇上必也来了,玉儿,你信不信,娘的卦是再也没错的。”
黛玉只窝在太妃怀中,尽情的感受那和母亲一样的温暖气息,听了这话,乖巧的点头道:“玉儿相信娘。”喜得太妃捧着黛玉的脸便是一通猛亲,羞得黛玉小脸红扑扑的好似红苹果一般。
少时水沐便陪着水靖,齐胜和孙医正走了进来。太妃黛玉站了起来正见礼,水靖手一摆道:“又不是宫里,这些子虚礼便免了罢。”他细细打量黛玉,见小脸上泛着粉粉的红晕,比平时还有精神些,那里象个病人的样子,便瞪了一眼齐胜,问道:“玉儿妹妹,我怎么听说你病了?”
听到皇帝和眼前的小姑娘说话竟然不称朕,而且不让见礼,孙医正心里琢磨开了,这小姑娘到底是谁?住在林家旧宅,必是与林家有旧之人。再细细看看黛玉的相貌,孙医正惊道:“你是……你是如海的女儿!”
如海在京城时,与孙医正关系相当好,那时他也是林家座上的常客。水靖笑道:“孙老头儿,这个惊喜如何?”孙医正从水靖出生开始便担任他的专属大夫,是以两人之间早就有了一份亲情,所以水靖和他说话也极是随意。
黛玉虽然不知眼前这人是谁,可听他的语气也能猜出几分,便走到孙医正面前盈盈万福道;“伯伯万福。”
孙医正喜的一把长胡子都要飘了起来,他忙扯下腰间一只精巧的小玉葫芦,满面堆笑的说道:“好侄女儿,快不用多礼,伯伯来的急,也不曾备下表礼,这只小葫芦侄女儿拿着玩吧。”
黛玉双手接了过来,那玉葫芦是极罕见的墨玉,长约寸许,通体莹润油亮,一小截葫芦藤作成葫芦盖,两段圆鼓鼓的葫芦身上镂雕着如意云纹,葫芦里还有两一红一绿两只玲珑玉珠,轻轻一摇便可听到悦耳的声音。
太妃见了笑道:“玉儿,快谢谢你孙伯伯,他可是把传家宝都送给你了。”
黛玉听了忙双手托着奉到孙医正面前,细声细气的说道:“多谢伯伯,这么贵重的礼物,玉儿不敢要。”
孙医正瞪了太妃一眼,嗔道:“真是人老嘴碎。”又蹲下身子看着黛玉笑眯眯的说道:“玉儿,孙伯伯全家就一个人,说什么传不传家的,这三星葫芦与你有缘,很应该是你的。”孙医正贴近黛玉的耳旁,低低的说道:“你的皇帝师兄想要这葫芦好多年了,我都没给他,这葫芦有灵,你皇帝师兄镇不住他。我年过葫芦很是喜欢你,你只好好收着就是。我和你爹爹相交甚深,你可不能不要。”
黛玉抬头一看水靖,果然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羡慕,黛玉不懂,这只玉葫芦是有来历的,它能择主,若不是有缘人拥有他,这葫芦是便能让那人头疼欲裂,可黛玉拿了那葫芦一点事都没有,所以孙医正才说黛玉是这葫芦的有缘人。
孙医正细心看着黛玉的气色,见她虽然面色红润,可红润底下还是透着苍白,拉过黛玉的手,见黛玉手掌内侧根部有几条微微高起的青筋,再一把脉,孙医正心里叹了口气。贾敏高龄产女,黛玉到底胎里便弱了,生下来又没能够好生调理,以至黛玉现在的心肺都很弱,若是平日里能放开心怀,再加上精心调理,花上十年的时间,黛玉的身子或许也能象正常人一样健康,若是不好生调养,只怕黛玉日后熬不过产育这一关。只是这件事孙医正不想让黛玉知道,便稳了心神,笑眯眯的说道:“侄女儿,昨儿可是受了惊吓,夜里发烧了?吃的哪位大夫的药,今儿好多了。”
黛玉向紫叶招招手,紫叶走上前,黛玉拉着她的手道:“是紫叶姐姐开的药,一点都不苦,甜丝丝的可好喝了。”
孙医正看向紫叶,一眼便看到紫叶腰间的白丝袋,便笑道:“原来你是他的徒弟,怪不得有这样好的医术。”然后对对水靖微躬身子回道:“皇上,这位紫叶姑娘的医术极好,不在老臣之下,有她照顾着,皇上尽可以放心了。”
水靖听了这话,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怪了,玉儿也不是没有人服侍着,怎生就受了惊吓?”
水沐听了这话,心里又恼又愧,当下冷声道:“还不是那荣国府的贾宝玉冲撞了玉儿。昨日带玉儿去逛庙会,偏被那贾宝玉撞倒了,玉儿才受了惊。”水沐说的极快,未等黛玉来得及拦他,他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水靖一听便沉下脸来,恨声道:“那荣国府连着薛王史三家,又和忠顺王府夹缠不清,不过一个小小的国公府,用度排场竟比王府还大,便是家下之人,也狗仗人势横行无忌。唉……偏现在又不能动他们,朕这个皇帝,作也实在是憋气死了。”
见水靖如此,太妃淡淡道:“靖儿,切不可乱了分寸,打蛇不死反受害,我们必有万全的把握,方可行动。”
水靖本是心中烦燥,听了太妃淡淡的话,心中顿时平静许多,道理他如何不懂,只是到底年轻,总有忍不住的时候。点了点头,水靖道:“王婶说的是,靖儿记下了。”
大家谈笑正欢,忽听大门外有吵闹之声,黛玉皱起眉头听了听,顿时气呼呼的说道:“他还有脸来,雪雁做的好。”
座上多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不弱,水沐双眉拧起,对黛玉说道:“玉儿别担心,沐哥哥去打发了他。”
原来雪雁正经过大门口,见左昊正要门房为他通传。雪雁自小贴身服侍黛玉,当日贾敏服了左昊送来的天山玉莲而死,这事情她是知道的。见了左昊,雪雁如何能有好脸色,她上前抢过贴子,往门外一丢,便让门房关门,还恨恨对门房道:“绝不许放这个人进来。”
门房上的人上前关门,左昊心急之下,一手撑住门,不让关,雪雁见了大怒,夹枪带棒的说道:“素闻京城最是守礼之地,可不曾想到还有人会夺门而入,可真是长见识呀,原来在京城里,只要有权有势,便那里都去得。我们原是小地方来的,可不懂这种规矩。”
左昊被雪雁臊得玉脸通红,一只脚踩在门里,对雪雁打躬作揖道:“雪雁姑娘,原是在下失礼,只是在下听说林姑娘病了,说什么也要探望探望,否则在下心中实在难安。”
雪雁听了这话,心中虽惊面上却冷,“呸,我们小姐好好的,你平白咒她,莫不是要我们小姐和太太一样你才称心。”
左昊心中对贾敏之死本就有极重的负罪感,听雪雁这样说,脸上一片灰白,无力的垂下手,收回脚,沉痛的说道:“原是我的错,并不敢奢求林姑娘原谅我,只求让我见林姑娘一面,林姑娘初来京城,人地两生,若真是病了,我可以给也请位好大夫……”
雪雁“呸呸呸”连着呸了三声,怒道:“都说我们小姐身子好得很,你还如此夹缠不清,成心咒我们小姐么?我们林家那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们?”
左昊听了一言不发,只在大门旁撩袍跪倒在地,也不说话,只那么跪着。
水沐出来时便见左昊穿着一身粗布素服,双膝跪地,好似在忏悔一般。他冷冷道:“左世子,你在这里跪着,是想坏玉儿的名声么?”
左昊听到水沐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倔强分毫不让的光,他亦冷声道:“林夫人因我而死,我自当向林姑娘请罪,如何就坏了姑娘的名声。”
水沐气极,揪着左昊的衣领道:“是男子汉的,校场上一见高低,这般死皮赖脸的跪在人家门前,算什么英雄好汉。”
左昊使出千斤坠的功夫,仍跪那里纹丝不动,冷冷道:“你要动手便动手,若是打死我可以出林姑娘心中的气,左昊在所不惜。”
水沐一时倒有些为难,他总不能就在林家大门口去殴打一个王府世子,何况如今时局很是敏感,精心布下的网不能由他一时意气便撕开。正在水沐无法之时,齐胜从房中走了过来,他站在左昊面前,低声道:“左昊子,林姑娘让你进去。”
左昊闻言大喜,忙站起身来道了谢,便跟着齐胜走进门去,此时他也顾不上去想,如何宫中最有权势的都太监总管齐胜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