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忙跪下道:“奴才遵旨,请太后放心,奴才一定做得干净漂亮,不留一丝儿尾巴。”
太后点了点头,又道:“只怕皇上不能轻饶了她,你且去对皇上说,罚她可以,但不能伤了皇嗣,一但孩子生下来,哀家自会给皇上一个交待。”
李公公领了旨,便去找皇上。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听李公公这么一说,皇上阴沉的脸上总算见着一丝丝儿笑意,他道:“既是太后有话,那便先饶她几日。她那娘亲和姨妈,真真狗胆包天,朕再不能轻饶的。”李公公见皇上痛快答应了,自然是高兴的去向太后回禀,至于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抱琴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元春的寝室,大声小叫的喊道。
元春正捧着肚子想心事,被她这么一叫,唬了一大跳,顿时竖起眉毛骂道:“死丫头,惊吓着小皇子,你有几个脑袋,能担当的起。”
抱琴神色惊惶,什么也顾不得了,跑上前急道:“娘娘,家里出大事了。”
元春神情一凛,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太太给公主下毒,姨太太行刺公主,都被抓起来了。”抱琴声音颤抖的说着,这那一条都是杀头的罪,可怎么是好。
“什么,她们被抓了?那林丫头死了没有?”元春蓦地站起身来,欺近抱琴追问道。
“公主……毫发无伤。”抱琴瑟缩着说道,说完便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元春的暴怒。
果不其然,元春立时大叫起来:“什么,就样都害不到她,蠢材,都是蠢材……不好,家里出了事,定要连累我的,我怎么办,怎么办……不行,我不能让她们连累我……”
抱琴心里顿生寒意,被抓的人可是娘娘的亲娘的姨妈,娘娘不说怎么想法子搭救,却先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来,这样寒薄之人,自己真的能指望上她么?只怕事到临头,自己会是头一个被她卖了的人,是要为自己做打算了,抱琴想道。
元春想了想,最后一咬牙道:“打水净面,去把那件素白雪缎大袍子准备好,我要去向皇上请罪。你回头便去太后宫里,务必要请太后到御书房去为我解围。”
元春净了面,取下所有的钗环,只披散着长皮,穿着宽大的白袍子,赤着脚去了御书房。在御书房外双膝跪倒,元春伏在地上哭道:“臣妾家人有负皇恩,做下那等悖逆之事,臣妾特来请罪。”
守在外面的侍卫不敢待慢,忙进内通传,水靖一听元春前来请罪,不如皱眉道:“这贱人倒晓得以退为进,哼,就让她跪着好了。朕不见。”
元春听侍卫说皇上不见她,心凉了半截,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她也不能起身便走,只得硬撑着跪下去。心里只盼着抱琴能早些请来太后,也好搭救自己。
跪了小半个时辰,元春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太后又没到,只得装晕,身子一歪便倒在御书房外的青石阶上。心里还指望着皇上能将她抬进御书房抢救,她也能就势说上两句话。
侍卫见了可怕的不行,忙跑进去回禀,那知皇上却冷冷道:“慌什么,叫个太医跟着,在派几个把她抬回宫去就是了。令凤藻宫的侍卫看好了她,等贾家案子审清了,朕再一并发落。”皇上这声音极大,元春听得真真切切,这心里顿时凉透了,皇上根本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这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太后到现在也不来,看来也是不愿意管自己了,皇后更是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若是家里的案子坐实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刑部森严的大堂上,贾王氏薛王氏周瑞家的还有厨子跪了一地,贾王氏这会儿还没醒过来,犹自叫道:“我是堂堂的五品淑人,还是宫里娘娘的亲娘,如何能要我跪!”
薛王氏委顿在地,哀声道:“姐姐,快别说了,让你跪你便跪吧。”
赵郎官冷眼声道:“本官堂下向来没有什么淑人夫人,贾王氏,你可知罪?”
贾王氏硬道:“本淑人无罪,自是不知。”
赵郎官冷哼一声道:“来人,掌嘴二十,先教教她规矩。”
如狼似虎的衙设上前揪着贾王氏的衣领,不由分说便是二十个重重的耳光扇过来,直扇得贾王氏面颊高肿牙齿脱落,鼻涕眼泪抹得满脸都是。
赵郎官再问,贾王氏便老实多了,只是死扛着不让帐,把那鱼翅蛋里下毒之事全推到薛王氏的身上。
薛王氏一听便急了,直扯着贾王氏骂道:“你好狠,明明是你做的,却嫁祸给我,我几时下过什么毒,那贾府里是你家,你要做什么不能做,谁不听你的,却把这个罪名扣到我一个寡妇身上,你是什么居心。”
贾王氏却道:“妹妹,你做下这种没天理的事,还不承认,反诬陷好人,你怎么变得这么狠毒,纵然你的儿女被抓到大牢里,那也是他们犯了事,如何拿着公主做阀子,害了公主,你的儿女便能逃脱罪则么!”
赵郎官也不爱看这两个王氏狗咬狗,只对通译道:“问那厨子,是什么人请他的,又是什么人给他准备的材料?”
通译叽哩咕噜一通,厨子点了点头,指着周瑞家的和薛王氏对通译说了两句话,通译侧耳听了,转身对赵郎官道:“回大人,这厨子说是这周瑞家的找到他,他到了府上见的是薛王氏,所有的材料都是薛王氏提供的。”
通译这话一说完,薛王氏便伏地大哭道:“该天杀的,你收了贾家什么好处,要这样害我……”
贾王氏心中大喜,忙道:“妹妹,你既做了这种事,便当认罪伏法,如何还要攀诬我们贾家。”
薛王氏什么都不顾了,指着贾王氏道:“是你,你看林公主长得好,又得了皇上的眼,怕她碍了你们娘娘的事,就三番四次生了法子害她,你让我找来罂粟花蜜合人参养荣丸送给公主服用,那蜜没用完,你还收在你的房里,大人,您一搜便知。”
贾王氏大急,忙道:“你胡说什么?”
薛王低诡谲一笑道:“我的好姐姐,你莫以为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你就能没事,妹妹就是死,也要和姐姐作伴儿。”
这时搜查梨香院和贾王氏房间的衙设们也都带着证物回来了。果然在贾王氏房里搜出了罂粟花蜜砒霜等物,从薛王氏房里搜出了投在那鱼翅蛋上的天一水,可笑这姐妹俩互相算计,到头来却是一个都落不下个好下场。
赵郎官一拍惊堂木喝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不认罪伏法!”
薛王氏知道大势已去,伏到地上道:“小妇人认罪。”而贾王氏仍硬着头皮叫道:“冤枉呀,大人,这些东西都是薛王氏嫁祸,她那一日不出入我的房中,想放个什么东西极便宜的。”
赵郎官冷冷一笑,命道:“让薛王氏签字画押,将她带下去听候发落。”又对贾王氏道:“贾王氏,证据确凿你还抵赖,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招的,来人,上夹棍!”
贾王氏大叫道:“你不能对我用刑……”正在这时,一个衙设跑了进来,对赵郎官低声说了几句,又送一封书信,赵郎官打开看了,不由冷笑着对贾王氏道:“贾王氏,你犯下七出之条,工部员外郎贾大人写下休书,已将你休弃了。”
贾王氏跌坐在地,双眼直楞楞的,她把自己的亲妹妹当弃子,再不想贾家把自己也当了弃子,那看着棉软的贾政竟会在此时写下休书。这算什么,将她逐出贾家,那贾家便不再受连累么?他们好狠!
一旦被休离,元春便也与她没有关系了,再是指望不上的,王氏心里清楚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与其死扛着活受罪,还不如招认了得个痛快了断,想到这些,王氏跪直身子道:“是,小妇人认罪。”
画了押王氏便被带到一旁,赵郎官又道:“周瑞家的,你可知罪?”
那周瑞家的早就吓傻了,只会点头应着赵郎官说什么她便应什么,也是画了押便被带到一旁去了。赵郎官又便人带薛蟠过堂。
一时薛蟠上了堂,他现在被折磨的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一心只想早些解脱,因此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痛快的画了押,也被带到一旁去了。接着便是审宝钗,宝钗上堂时,见薛王氏王氏薛蟠都跪在外面,每个人都上了大枷,便知道大势已去,上了堂,对偷盗皇后手卷,假传旨意的罪名也是痛快承认了,当堂签字画押,在一旁跪下,她心里七上八下,只盼着赵郎官能不判自己一个斩立决。
一干人犯上堂,赵郎官一一判了,薛王氏王氏谋害公主,罪大恶极,斩立决,薛蟠,仗势杀人,秋决,薛宝钗偷盗皇后手卷假传旨意,本当判斩立决,念其年龄尚小,认罪态度良好,改判秋决。